温故知新： 了悟空性 -嘉瓦仁波切

鸟巢

了悟空性

能如实地面对生死，以及无惧于生死，关键就在于了解佛法空性的教义。空性并不意谓不存在。也许我们会认为空性就是没有，但不是这样。现象空于什么？不能了解被否定的是什么，就不能了解它的欠缺或空性。我们这样来看：佛陀常说，因为一切现象是相互依存的生起，所以都是相对的，意思是它们的存在，是依赖各种因、条件，以及本身的各个部分。举例来说，我们的身体并非独立的存在，它依赖许许多多的因，象精子或卵子，以及水及食物。它同时也依赖自身的各个部分，象腿、手臂、躯干，以及头。
检验这个看似依着自身而独立存在的身体，与自己的手臂、腿、身躯，以及头是相同还是相异。如果它的存在就象它所显现的那样坚实，在分析之下，应该愈来愈清楚，不论身体是否就是它自身任何一部分，亦或是所有各个部分的总和，或者它完全是另一样东西。我们愈无法用这些方法找到它。一切的现象也都是这样。如果我们无法在这些分析下找到它们，就表示它们并非依据自身的力量而存在，并非自创。它们并非本有实存，不管一切现象有多实在。
然而，这并不表示众生和事情一点都不存在，而是它们的存在不象看起来的那样坚实。当我们善加分析及禅定，我们将了解人、事的实际显现及其自性为无，两者间是和谐的。没有这样的了解，空性和显现看似彼此妨碍。
一切的现象，象是因果、能作及所作、好和坏，都只是世俗性的存在，它们是相互依存的生起。因为现象依赖其他因素而存在，所以它们不是独立的。此一缺乏独立性，或缺乏固有实存性，就是他们的究竟真理。对此了悟，即是智慧。
苦的根本原因就是无明，也就是误认众生及物象是固有实存。一切心的误谬状态，在根本上都有着这样的错误。修行道路的一个主要目标，就是透过智慧遣除和反制无明。一个智慧的意识，深植于实相，了知众生及其他的现象并非固有实存。这是空性的智慧。
玫禅喇嘛最令人印象深刻，以及有用的作品之一，就是《辨无明》，这与寂天尊者的《入菩萨行》第八品相似，其中有着以自我为中心和珍爱他人的辨论。在第一世班禅喇嘛的《辨无明》中，有一个关于无知的误认众生及物象为固有实存，以及相互依存的智慧及空性的热烈讨论。当我阅读这本书，我领悟到自己在中道的见解上，离最高见地还有一段距离。
由于他的解释，我终于了解到，在否定固有实存后，要断定人和现象只是名义上的存在，极度困难。在宗喀巴的著作《菩提道次第广论》中，有一节详述特殊内观的诗文可以印证这点：

自性为空中，
心难断缘起
能依道法则甚佳，
譬如依于中道者。

在这之前，我没有挑战众生及现象如何向我们显现。我不碰现象，而认为固有实存的否定，就是某种超越基本、世俗现象的东西。经过对第一世班禅喇嘛法本的寻思，我有了新的了解。十八世纪晚期、十九世纪初期的西藏瑜珈学者恭唐昆裘天贝准美的一段陈述，可以对此做解释：

因为是经过分析来寻找固有实存，
无法寻获即排除此固有实存。
但无法寻获并不能否定所寻之根据，
因此随后所见仅名号之存留者。

他似乎正在指出，所否定的是在现象外还有固有之实存性，但并不否定现象本身的显现。确实，现象本身并没有被否定，但似乎在他的陈述中，没有谈到现象的业力显现，业力显现是依着自己的特质而建立，而排除了某些额外的固有实存。然而这是两派中观里较低的自续派的观点。
对他们而言，如果现象在究竟上成立，就应该会依着本身存在的动态而成立；如此一来，它们必然会在究竟的智慧中出现，但因为四种元素的现象不会出现在究竟智慧中，所以现象在究竟上不存在。这是自续派的观点。这个观点和宗喀巴上面引述自中观较高学派的观点相反，我认为从自续派的观点来分析，不难论断出因果缘起。
第一世班禅喇嘛的《辨无明》清楚说明当形象等现起时，从一开始它们的显现就是依据自身的特质而成立，因此当此一显现被否定，似乎现象本身也站不住。这就是为什么宗喀巴在欠缺固有实存性中，很难论断因果缘起。经由第一世班禅喇嘛《辨无明》的协助，我了解到宗喀巴所说的是真实。那本书真是有帮助。
经由推论，就是我们既非一，也非多，非单非复，然后了悟到自己并非固有实存，保持这样的观点，确实可以稍微拨除掉认为自性实存的无明。然而，这份了悟并无法全然克服我们认为自己是固有实存的概念。为什么？因为在意识中留着一个惯性实存的“我”。当“我”一出现，要被否定的固有实存即刻伴随着现起，因此我们需要了悟到，在观察身心时所现起的“我”，是不存在的。这个“我”不存在，正如第一世班禅喇嘛说：

在观察身心时所现起的“我”，
只需否定其自性为有，
专注于此空无之自性，
伴随清晰的显现，
勿令其力衰减。

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这样禅定，会遣除自性为有的概念。这对我们帮助很大。
在此临终阶段，我们将此现象的究竟本性，也就是将自性空，当做心的更微细、更具力量的对象，然后一心不乱专注其上。透过此瑜珈，我们将了知自己的究竟本性。在相对及究竟两种本性中，我们专心于究竟上，也就是自性为空。

【劝言摘要】

１．注意观察不同的态度和概念，在朝向个别对象的气动上会有不同的力量。

２．学习内在四个征兆，即海市蜃楼、烟、萤火虫和火焰（油灯或蜡烛，开始时闪烁，然后稳定）之后，三个更微细的心，即鲜明的白色现相，红橘色的增相，以及黑色的得相现起。

３．记住，我们正要用这些更微细的心去了悟空性。

４．空性并不表示不存在，而只是众生及一切事情的现象欠缺固有实存性。

５．学会分析现象；专心看它们是否为自身任何一个部分，或是各部分的集合体，还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样东西。这会指出现象不象它们所看起来的坚实。

６．一切因和果、能造及行为、好和坏，都只是世俗性的存在；它们是相互缘起。

７．它们的究竟本性，就是欠缺独立实存性，或其自性为空。这是智慧的了悟，遣除贪及嗔背后的无明，同时也遣除它们所造成的痛苦。

８．透过此瑜珈，了知到一切现象及自己的究竟本性。

—— 西藏生死书，嘉瓦仁波切著，丁乃竺 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