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david_wgh 于 2013-3-28 18:41 编辑
也有不同意朱丹溪先生“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理论的,下文摘自今人的《人体阳气与疾病》,编号是本人所加。
(一)
医学理论素来讲究调整阴阳的关系,正如引文中所言:“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但对于怎样算是“阴平阳秘”这个问题,历代医学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朱丹溪先生,在其著作《格致余论》中的《相火论》、《阳有余阴不足论》两篇中提出了“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论点,强调保护阴气的重要性,确立了“滋阴降火”的治则。滋阴学说,至今对临床医师仍有深远影响。
明朝张景岳则是折中派,他在钻研《黄帝内经》30余年后,著成了《类经附翼》,把阴、阳关系理解成半斤八两、平起平坐的关系。根据《黄帝内经》“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之说,在《大宝论》中写道“阳非有余,阴常不足”论,强调了“阳虚多寒,宜补而兼温;阴虚有热,宜补而兼清”。其学术思想对后世影响亦不能小觑。
孰是孰非,未有定论。
而今,历经52年的从医生涯后,78岁高龄的李可老先生语出惊人:“阴虚有热宜补而兼清”,这个是沿袭多年的错误。《内经》中“阴虚出盗汗,阴虚生夜热”两条,“阴”指的不是阴、阳,而是指五脏。头一个“阴”指的是手太阴肺脏,应理解为肺气、阳两虚,卫外失固。第二个“阴”指的是足太阴脾脏,土壤不能敛火,虚阳外散,当温之敛之,“甘温可除热”是也。而朱丹溪、张景岳都错了。影响所及从金元明清一错错到今天。祸及千万患者,太可怕了!试想,脾、肺阳虚的病,怎么可以用“清”热滋阴?甚至是沾唇必殆!
(二)
田 原:我了解到四川有一个卢火神,看病的时候也是先扶正病人的阳气。
李 可:呃,他那个年代更久远,传到卢崇汉的时候已经是第四代了。
田 原:每个中医都有自己的流派与理念,有从脾论治的,有从肝论治等等,很少听到从阳气入手。听起来倒像一个总则。所谓阴阳平衡。
李 可:这是个总体啊。中医上讲的阴阳啊,其实是浑然一体,互相融合的,不能说这边儿就是阳,那边儿就是阴。人的元气也是一样,从出生时,他的元气就是浑然一体的,但是因为先天的东西和后天的东西又有所区别,而且两者互为其根。比如说脾胃是后天之本,而且根据五行的理论,脾属土,土能够生万物,其它四行(脏腑)啊都受它的灌溉,如果在中间这块出了毛病啊,脾胃不能够健运,那五脏就失养了,最后还要归结到后天之伤,损及先天之阳,动摇了生命的根基。所以现在的病啊,首先就是脾胃先受伤——吃喝大量的生冷食物、饮料,生活不节制,房事过多;还有就是生活过于劳累,思想比较复杂,或者压力大等等,中医说:思伤脾啊,所以这个人首先就不想吃东西,消瘦,然后从这个地方开始,演变出多种疾病,像糖尿病、高血压……都是这么来的。
田 原:如果按您说的思虑过多伤及脾脏,就不想吃东西,会消瘦。但是为什么很多胖人也脾虚,这种情况怎么理解?
李 可:胖也是虚胖,十个胖子九个虚啊(笑),越胖的人越怕冷啊。他胖是因为有多余的废物积聚在体内啊,就是湿滞啊。
田 原:您刚才说阳虚之人十之八九,为什么现在治疗阴虚的“六味地黄丸”卖得那么好?而且很多医生,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特别喜欢开“六味地黄丸”。
李 可:这个中医啊,从金元以后,逐渐的,有些个分支,就走向歧路,其中走得最远的是朱丹溪。他当时创造了一个理论,叫“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实际上是谬论,他首先就把《内经》的宗旨给悖离了。现在啊,我们好多大夫看病啊,都是根据他这个理论来的。(笑)
田 原:但是也有临床疗效啊。
李 可:各人经验不同。滋阴降火这个东西啊,所谓的现代派,也就是西化以后的中医这种流派啊,用的纯粹就是这个东西,所以常常适得其反。所以我们现在治病治的是啥?首先就要补救长期服用阴寒的药物损伤了的正气,我们得先治疗这个。
(三) 田 原:您看的书跟大多数学中医的人都不一样?
李 可:一般初学中医的人啊,就是先学一些历代遗留下来的方剂,背些“汤头歌”什么的。我没有师传,没有这个过程,没有说要把哪些东西背的滚瓜烂熟的。假使我有老师,他也会规定我背这些。这些个书里头呢,当然是有一些有效的东西,但也有一些个错误的东西,当你把它们普遍接受下来以后,你在临床上就要自己摸索,有很多都是碰得头破血流才悟出来,哪个方子好用,哪个方子绝对不能用,都得有这么一个过程。初学中医的人有一个通病,就是头痛医头,足痛医足,不能整体辨证,用死方子去套活的病人,“对号入座”,十有八九相反。 比如我曾经治疗过这么一个肺结核病人,双肺已经空洞了。他连续发烧一个月了,每天都烧到三十八度、三十八度五,然后出一身大汗,平稳一下,第二天又是那样……我们山西太原的结核病院就给他下了诊断,说这个病不能治了,你们回去准备后事吧。
这是我曾经治疗过的一个病人,用的就是朱丹溪的理论——滋阴降火。他就认为这个痨瘵,“痨”就是现在讲的肺结核,古代管这种病就叫作痨瘵,这种病首先它是损伤脾气、胃气,然后耗散元阳,所以病人会不断地发热。朱丹溪就认为这种病应该补“水”,把那个“火”扑灭了。病人烧到这种程度了,按照他的理论,应该添一些“水”,滋阴啊,水火不就相对平衡了吗?古代治疗这种病用的都是这个办法,主要是滋阴降火。
当时我用的方子是“青蒿鳖甲汤”,治疗所谓“骨蒸潮热”,意思是那个热是从骨头里面出来的,热哄哄的,老退不了。结果吃了这个药以后,这个人到后半夜就感觉气喘,就来不了气儿。我跟病人的弟弟比较熟,连夜过去看他的情况,我一看,坏了。
田 原:方子用错了?
李 可:这个方子肯定错了!这个病人马上就亡阳,上不来气了,他那个气是有出无入啊。当时他家里生活条件比较好,家里有红参,就把红参打碎,赶快煮汤一口一口喂他,初步稳定一下;然后,我就给他开那个“四逆汤”,先救阳;最后再用“参附龙牡救逆汤” ,一下子潮热退掉了,把他救过来了。之后一直到他临死,有四个月的时间没有发热。这个在历史上是没有的,一例都没有,因为肺结核发热是最难消除的。
田 原:虽然退热了,命还是没有保住。
李 可:因为他是双肺空洞啊,全身衰竭,所以最后还是死了。我那个书里头也写到这个问题,那是我最痛苦的一个经历。打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用滋阴降火的这些东西了。其实这个过程就把胃气进一步的损伤,最后连元气也保不住了,就是死亡。所以用这种方法治疗肺结核一个也好不了。我那个书里头有一个专门的章节就是谈这个问题的。从朱丹溪创立了这个学说,一直到近代很多人延用他的东西,造成的祸害非常严重。因为他是个名人,金元四大家之一,在中医历史上有很高地位的。你现在来批判他,就牵连到他这一派的好些个传人啊。所以(笑)…… 田 原:(笑)传人很多吗?
李 可:很多,多数是朱丹溪派的。
田 原:您怎么认识这个滋阴降火?
李 可:但自从那次以后,我就认识到所谓的热,那是一种“相火离位,土不伏火,元阳虚弱”,这么一种外散的表现。你从这个角度去敛他,就把他敛住了。但是如果不在生死关头你也体会不到这一点。所以说这个过程你没有亲身经历啊,就不可能去鉴别历史传承下来的几十万张中医方子中,哪些正确,哪些不正确。
田 原:像您所说,毕竟要在生死关头,这样的机会不一定每一个医者都有啊。
李 可:但是彭子益的著作就有这么个好处,你可以用他的那个观点,来考察历史上这些流派,和这些流派的主要论点,他们使用的一些方法,可以进行很明确的鉴别。他的功劳就在这。他把中医的精髓继承下来了,而且保存下来,以供我们以后每一代人都沿着他这个路子发掘,发展。这样中医才有希望。
田 原:的确,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笑)也听到很多中医院校里的学生们抱怨,读一本好书很不容易,更不用说思考了。
李 可:最好的中医教材是啥?绝不是统编的这套东西,而是有个北京光明中医函授大学,他们的教材都是吕炳奎主编的,那是最正宗的。那些个教材把中医的基本体系都贯穿下来了。虽然也有一些应付时代的东西,比如说西医的解剖学他也编进去了,还有西医的生理病理学什么的他们也讲讲。但主要还是以四大经典《黄帝内经》、《神农本草》、《伤寒杂病论》和《温病学》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