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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阿来笔下的大藏寺和祈竹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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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8 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藏族作家阿来,书名:大地的阶梯
不知道应该发到这里还是联谊,请版主看着办。
 楼主| 发表于 2010-1-28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2 怀想一个古人  
说到寺院,我们将再次回到过去的年代,回到十五世纪,怀想一个嘉绒大地上的古人,怀想一个嘉绒人民永远不会忘记的古人。  
他就是在嘉绒历史与毗卢遮那一样有名望的僧人,查柯·温波·阿旺扎巴。  
在这音节连绵的一长串汉字中,只有阿旺两个字是这个人的本来的名字。其它的都是一种附加成分。查柯,是藏文典籍中嘉绒地区的别名,这两个字出现在阿旺的名字前,自然表示了他的出生之地。实际上,他就出生在马尔康县境内,当时梭磨土司的辖地柯觉。柯觉是他出生之地的藏语名字。近几十年,那个四周山坡上长满白桦、云杉和箭竹的小山寨和山寨背后的山沟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203。  
这个名字在解放后才出现的伐木工人、道班工人和长途汽车司机口中流传。对同一个地方,使用不同语言的人使用着不同的地名。  
203,是一个伐木场的名字。这个伐木场数百上千的工人,在这个地方砍伐了几十年原始森林。随着森林资源的枯竭,这个伐木场已经撤消,但这个名字却就此流传下来了,也许还会永远流传下去。  
还是回头再说此地几百年前出生的那位明灯般的人物阿旺扎巴吧。  
他名字中的第二个词温波是苯教中法师的称谓。这也就是说,他是查柯地方的一位苯教巫师。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走出了自己熟悉的山水,和这个地区的许多追求的智慧的人物一样,沿着越走越小的大河,沿着越来越高的雪山,走向了青藏高原,走向了西藏,走向了拉萨。也正是在西藏高原顶部更为浓烈的佛教氛围中,成为了一个佛教信徒。他是为了让心中智慧的明灯更加明亮而去到西藏,结果,却改变了自己的信仰。所以,他的名字后面又出现了两个字:“扎巴“。扎巴这个词,正是藏族佛教寺院中,对于刚刚接触教义不久的和尚的称谓。  
现在,我们知道了,查柯·温波·阿旺扎巴的意思,就是来自查柯地方的当过苯教巫师的阿旺和尚。  
可以想象,这肯定是阿旺扎巴在西藏皈依新的教义后,一心向学的朋友们给他取的一个颇为亲切的名字。  
当我站在梦笔山口,背对着即将离开的小金,眺望着公路盘旋着穿过森林,慢慢深入山谷,山沟向着低处直冲而下,看见了我的家乡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个高僧的名字。  
心中默念时,耳边就好像响起了一争悦耳的音节。  
而且,我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泓清泉。那泓泉水就在梦笔山马尔康那一面一个向阳的小山坡上。山坡草地上,疏疏落落站立着一些柏树。  
很老的柏树,树枝很虬曲,但枝干却非常挺拔的柏树。  
我去过那个被许多嘉绒人视为圣地的地方。  
最近一次是在两年之前。那是一个深秋天气。我们把一辆丰田吉普车从马尔康开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梦笔山下那个一路向下俯冲的山沟里。过去,这条山沟曾经是猎人的天堂。只有几十户亦农亦牧亦猎的人家散布在数十公里长的一条山沟里。这条山沟叫做纳觉。如果我没有意会错的话,这个名称的意思就是很深的山沟。但是说起来,在从四川盆地向青藏高原逐级抬升的邛崃山系中,这样的一条山沟并算不上有多么深远。所以留下这样一个名字,肯定是因为当年这条山沟里的森林。白桦、红桦、杉树、松树、柏树以及高山杜鹃组成的树林蓊郁如海,使这条山沟显得分外的神秘与深广。  
于是,人们才给了这条山沟这样一个名字。  
于是,这条山沟里稀稀落落散布着的村寨也获得了同样的名字。  
20世纪的下半叶,以建设的名义,以进步的名义,伐木工人开进了这条山沟,于是,伐木场的建立给这个寂静的山寨带来了20多年的喧嚣与繁荣。代价当然是蓊郁森林的消失。然后,伐木场撤消,曾经上演了现代生活戏剧的那些工段部,伐木场部又变得一片静寂,最后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头房子在一个雨夜悄然倒塌,遗弃的斧锯在泥沼中很决锈蚀。  
只有纳觉寨子上的人永远属于这条山沟,子子孙孙,世世代代。  
收割后光秃秃的土地一块一块斜挂在山坡上。而在临近溪水的大路边上,那些石头砌成的寨子静静耸立着,仿佛一个不太真实的梦境一般。  
一些个头矮小花纹斑驳的母牛在寨子四周。这些母牛是黄牛与犏牛杂交的后代。这些杂种牛身上已经没有了父系的矫健与母系的优雅,但似乎能在任何地方都找到吃的东西。带刺的灌木,路边上扑满尘土的枯草,牧人们丢弃的破衣烂衫,某处废墟断墙上泛出的盐碱,它们会吞下所有能够到口的东西,然后产下一点稀薄的牛奶。  
现在,这片土地上,村子的四周,这种形象萎琐的杂种奶牛的数量似乎是越来越多了。严冬到来的时候,它们甚至成群结队从四周的村寨进入镇子,在街道上逡巡,四处搜寻食物。这些食物的种类很多。被风卷着四处滚动的纸团,墙上张贴的标语或公告背后的浆糊,菜市场上废弃物,它们甚至把头伸进垃圾桶里,用头拱动,用舌头翻检,都能找到果腹的东西。  
正是因为这些杂种奶牛的形象,我家停止了订购城郊农民每天送到门口的一瓶牛奶。  
在这个差不多等于是去朝圣的路上,我不应该描绘这样的牲畜与生命,但是,这种牲畜就是不断地三三两两地出现在眼前,让人看见。让人想起它门默默寻食时的种种情状。  
好在现在是在纳觉,离乡政府所在的卓克基镇已经有十多公里的路程,而县城的所在地就在更远的地方了。这些显得特别认命的杂牛们,踩着十月的一地薄霜,在收割后的地里有一口无一口啃食玉米茬子。这倒是一种洁净的食物。村子里的小孩子们有时也会下到地里,拔一根茬子在手里,慢慢咀嚼,细细的品尝那薄薄甜味和淡淡的清香。  
我也有过一个那样面孔脏污,眼光却泉水般清洁明亮的童年!  
想起日益远去的童年时光,内心总有一种隐隐的痛楚的莫名的忧伤!  
只是不记得,那个地里铺着薄薄霜华的十月的清晨,我在纳觉寨子边是不是也如此这般地想起了童年。  
只是记得,纳觉寨子边的这个早晨也像所有下霜的十月的清晨一样,阳光照耀得特别明亮。山坡上稀疏的树林里传来的野画眉的叫声十分清脆悠扬。  
那是一长加两短的清脆呜叫。  
人们听见那声音,可以想象出任何一个三音节的词组或句子。在嘉绒的不同地方,人们会把这三个明亮听成不同的句子。在纳觉这个地方,人们把这三个野画眉叫出的音节听成天气预报。  
我们把车寄停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时,女主人对我们说画眉是在说:勒��泽得!勒��泽得!  
大家都知道,这句藏语就是天要热的意思,也就是说,成群的画眉向我们预报今天是个晴天。  
女主人还说:你们肯定是去朝阿旺扎巴的,凡是有人去山上朝拜时,这条山沟里总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走出这家院门时,有人开了一句玩笑。他说:要是天天都有人来朝拜阿旺扎巴,那这个村子的庄稼与果树就都要旱死了。这句话出口,大家都没有像往常听到这类笑话一样笑出声来。于是,说笑话的人掌了掌自己的嘴巴。  
走在朝圣的路上,这群平常什么都敢调侃的人,心里突然便有些禁忌了。这时,另一种鸟叫起来,叫的是四个音节,于是大家心里都响起了一个名字:阿旺扎巴!阿旺扎巴!大家都陷入到某种特别的磁场中了。  
山路婉蜒向上,路边的灌木落尽了叶子,干硬的树枝擦在靴子和裤腿上,嚓嚓作响。黄连、野樱桃、野蔷蔽、报春、杜鹃、红柳和银木,这么多的树丛丛密密,在夏天是那样的千姿百态,现在却僵直地伸展出深色的枝干,一片萧然。只有柏树还深深地绿着,在轻风中发出叹息般的细密声响。太阳越升越高,石头上枯草上的霜花慢慢化开,于是,森林黑土的浓重气息又充满了鼻腔。  
当我们在一片背风的枯草地上坐下来休息时,一队香客超过了我们。他们的脸上有着更多的虔诚与期望,于是,他们有着比我们这一行人更亮的眼光。
3 露营在星光下我在1999年夏天走下梦笔山的北坡,穿过大片的杜鹃花丛与更加高大的冷杉巨大的树影时,想起了山下的那个村庄。想起了那个十月的朝圣之旅。  
后来,我在一块林间草地上找到了几朵鹅蛋菌。这是蘑菇中的上品。于是,我找来一些干树枝,在冷杉树下刨出一块干燥的地方,用树上扯下来的干燥的树挂引燃了一团小小的火苗。其实,在那样的野地里生火,很不容易看到火苗。我只是感到手感到了灼烫,看到银灰色的树挂上腾起一股青烟,就知道火燃起来了。把抗火也抗缺氧的打火机仔细收好时,干枯的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我知道这火真正燃起来了。于是,我又从杉树上剥下一些厚厚的树皮投进火里,这才回身去采摘那几朵蘑菇。  
这种蘑菇顶部是漂亮的黄色,从中间向四周渐次轻浅。那象牙色的肉腿却是所有菌类里最最丰胰的。我难备好了用猎人的方式来享用一顿美餐。  
在大山里,时间的流逝变慢了,我等待着那堆火树枝燃尽,在那些通红的炭屑上,我就可以烤食新鲜蘑菇了。  
我用小刀把黄色的菌子剖成两半,摊放在散尽了青烟的火上,再细细地撒上盐和辣椒面,水分丰富的菌子在火炭上烧得冒着水泡,吱吱作响。当水分蒸发掉一多半后,吱吱声没了,一股清香的气息四处弥漫。  
我像十多年前打猎时烧菌子果腹时那样吞咽着口水,然后把细嫩的菌子送进嘴里。多么柔软嫩滑可口的东西啊!山野里的至味之物,我们久违了!  
吃完两大朵菌子,我从树下抠起大块的湿苔藓把火压灭,继续往山下走去。我走的是一条捷径,不一会儿,我又穿出森林,来到公路上。一辆吉普车驶来,我招招手,吉普车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个外地的商人,这个季节,到山里来四处收购药材与蘑菇。  
他希望我走得远一些,好跟他一路搭伴,但我告诉他只要坐到山下那个叫做纳觉的寨子边上。  
我只打了个小小的磕睡,那个寨子一幢幢覆盖着木瓦的石头建筑就出现在眼前了。正午刚过不久的时分,寨子显得很安静。几辆手扶拖拉机停在公路边上。土里有几个在麦子中间拔草的女人。寨子对面的山坡上,那些沙棘与白桦树间,飘扬着五彩的经幡。  
再往下不远的溪水上是一座磨坊。  
地里拔草的女人们直起腰来,手搭凉棚,顶着耀眼的阳光向我张望。这时,要是我渴我饿,只需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地里的女主人就会放下活计赶回家来,招待我一碗热茶,一碗酥油糌粑。或者还有一大碗新鲜的酸奶。  
但我只是向这些女人挥了挥手,便转身顺着一排木栅栏走到通往查果寺的那条小路跟前。  
离开公路几步,打开栅栏门,我进入了一片麦地,麦子正在抽穗灌浆,饱满的绿色在阳光上闪闪发光。一种令人心生喜悦的光芒。夏天的小路潮润而柔软。  
穿过麦地,走出另一道面向山坡的栅栏门,我就到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了。那些鲜花中最为照眼的,是大片的紫花龙胆。  
小路婉蜒向上,当我走出第二身细汗的时候,隔着一道小小的山梁,便已然听到了寺庙大殿前悬挂的铁马在细细的风中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叮当声。我不是一个佛教徒,但这清越的声音仍然给我一种清清泉水穿过心房的感觉。  
然后是几株老柏树高高的墨绿色的树冠出现在眼前,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于是,那座在嘉绒声名远播的寺庙便出现在眼前了。  
但是,除非亲历此地,没有人相信一个如此声名远扬的寺院会是如此素朴,素朴到有些简陋的程度。我这样说,是拿在并不富庶的藏区那些金碧辉煌,僧侣众多的寺庙相比较。这样一个简朴的寺院深藏于深山之中,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只是一座占到一两亩的建筑。我想,作为了一个精神领地的建筑,本应就是这般素朴而又谦逊的模样。  
要不是回廊里那一圈转经轮,要不是庙门前那个煨桑的祭坛正冒着股股青烟,柏树枝燃烧时的青烟四处弥漫,我会把这座建筑看成深山里的一户人家。  
我久久地站在庙前,一边聆听着檐上的铁马,一边往祭坛里添加新鲜的柏枝。  
这时我听到身后响起爽朗的笑声。转身时,一个老喇嘛古铜色的脸上漾开了笑容对我合起了双掌。他的腕上挂着一串光滑的念珠,腰上是一把小刀般大小的钥匙。  
他说:要我开开大门吗?  
我说:谢谢。
然后,我跟着他踏进了回廊。他走在前面,我一一地推动了那些彩绘的木轮,轮子顶端一些铜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转行一圈,那些经轮还在吱吱嘎嘎地旋转。喇嘛为我打开了大门。在他打开的这个殿里,我的目光集中在那座素朴的塔上。  
塔身穿过一层楼面,要在上一层楼面才能看到逐渐细小的塔尖。而在这层佛殿里,所能看到的,就是佛塔那宝瓶状的肚子。这是一座肉身塔。塔身里就供着阿旺扎巴圆寂后的肉身。  


[ 本帖最后由 曾阿牛 于 2010-1-28 15:1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10-1-28 1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塔肚的中央部分,开了一扇嵌着玻璃的小小的窗口,喇嘛说,从这个窗口可以看到阿旺扎巴的肉身。当地老百姓都相信,阿旺扎巴的肉身在他的生命停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在生长指甲与毛发。这种传说多少有点荒诞不经,而且,不止是在这个地方,在藏区很多地方,针对不同的高僧与活佛,都有相同的故事版本。所以,我谢绝了喇嘛要我走到那扇小窗口前去向里张望的邀请。  
只是在塔前献上了最少宗教意义的一条洁白哈达。  
然后,就站在那里定定地向塔尖上仰望,在高处,从塔顶的天窗那里,射下来几缕明亮的光线。光线里有很多细细的尘埃在飞舞。几线蛛丝也被那顶上下来的光线照得闪闪发光。  
我喜欢这个佛殿,因为这里没有通常那种佛殿叫人透不过气来的金碧辉煌,也没有太多的酥油灯燃烧出来的呛人的气味。  
更因为那从顶上透下来的明亮天光。  
光芒从顶上落下来,落在我的头顶,让人有种从里向外被透耀的感觉。当然,我知道这仅仅是因为有了此情此境,而生出来的一种特别的感觉。  
当我走出大殿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但我相信,这样素朴的环境更适合于我们表达对于一个杰出的古人的缅怀,适合于安置一个伟大而又洁净的灵魂。因为宗教本身属于轻盈的灵魂,那么多的画栋雕梁,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还有旺盛到令人窒息的香火,本来是想追询人生与世界的终极目的宗教,可能就在财富的堆砌与焙耀中把自身给迷失了。  
喇嘛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喇嘛们的住处是一座座紧挨在一起的木头房子。房顶上覆盖着被雨水淋成灰白色的木瓦。从低矮的木头房子的数量看起来,这里应该有十多位喇嘛。但这会儿,却只有这一个喇嘛趄趄趔趔出地走在我面前,带着我顺着一条倾斜的小路,走到他的住处前面。  
喇嘛的小房子前还用柳枝作栅栏围出了一方院子,院子辟成了小小的菜园。菜园里稀稀落落地有些经霜的白菜。我看了一眼喇嘛,他笑了,说:“没有肥料,菜长得不好。”  
我也笑了笑,说:“很不错了,一个喇嘛能自己种莱。”  
夕阳衔山的时候,我吃了他煮的一锅酸菜汤。他告诉我做酸菜的原料,就是自己种的白菜。傍晚的阳光给山野铺上了一种柔和的金色光芒。在不远处的一株柏树下,一道泉水刚刚露出地表,就给引进了木枧槽里。于是,就有了一股永不停息的水流声在哗哗作响。飞溅的水珠让向晚的阳光照得珍珠般明亮。  
就在这种情境中,我们谈起了阿旺扎巴。  
当年阿旺扎巴离开嘉绒向地势更高的西藏进发。他所以如此,肯定也是在巫师作法那狰狞怪异的仪式中感到自己心灵的迷失。  
他不是去西藏朝圣,因为在那个时代,苯教徒的圣地不在西藏,而在嘉绒地区大金川岸边的雍忠拉顶寺。温波阿旺是要去寻找。  
寻找什么呢?我想,他本人也不太清楚。当他上路的时候,心里肯定也像我们上路去寻找什么一样,有着深深的迷茫与淡淡的调帐。  
但他上路了。他上路的时候并不知道要去西藏寻找什么。很多嘉绒人都曾经和他一样上路,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是温波阿旺比所有这些人都要幸运。因为,当他走上高原时,遇到了一群在宗教里困惑与迷失的人也在高原顶端四处漫游,在漫游中思考与寻找。  
任何一种曾经清洁的宗教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在世俗化与政治化的过程中,令人痛心地礼崩乐坏。  
于是,阿旺扎巴在高原上与一群寻找的人聚集在一起,从藏传佛教的一部典籍转向另一部典籍,从一个教派转向另一个教派,但是,期待中的那种最美妙的觉悟并没有出现。最后,他们遇到了一个先于他们寻找并宣称已经打到了答案,解脱了困惑之苦的大师,于是,众多寻找的灵魂便皈依了他i  
按这位喇嘛告诉我的藏历时间推算,阿旺扎巴上路的时间应该是公元1381年。喇嘛说,他是与另外三人一起上路的。而自打上路之后,这三个人便从我们的视野里永远地消失了。这种消失是历史一种严格的法则。  
阿旺扎巴正式拜格鲁教派的创始人宗喀巴为师。  
到了1407年,阿旺扎巴于本教派的教义已经有了深厚的心得。于是便受大师派遣,与后来被迫认为一世班掸的师兄克珠杰云游前后藏,宣喻本派教义与教法。  
在15世纪,越来越多像阿旺扎巴一样的人聚集在了宗喀巴的周围。当别的教派纪律松驰,并因为与世俗政治越来越深的执迷而日益堕落的时候,宗喀巴的新教派带来了一种清洁的精神和一种超远的目光。
于是,阿旺扎巴便皈依了。成为宗喀巴最早的八十二上座弟子之一。不久之后,青藏高原上的各个地区,都散布开了宗喀巴这些早期弟子的身影,他们要在广大的青藏高原上弘传这一新的清洁的教法。  
他们要在人心中培植吸收着日精月华,生命旺盛的新的菩提。  
在被后世信徒弄得云山雾罩的宗喀巴传记中,我找到了有关家乡这位前苯教巫师的记载。那是很不起眼的一个段落。这个段落说,这位前苯教巫师这时已经深味菩提精神,是一位功业日益精进的黄教喇嘛了。  
于是,宗喀巴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株巨大的冠如伞盖的檀香树在黑云蔽天的藏区东北部拔地而起。那枝枝叶叶都是佛教教义高悬,灿烂的光华驱散了那些翻滚的黑云。  
大师的梦总是有很多意味的。而且这个梦的寓言是那么明显,藏区东北,正是温波阿旺的家乡查柯,那里是俗称黑教的苯教的繁盛地带,所以,即或在平常时候,在宗喀巴看来那地方也定会是黑焰帜天。  
无巧不成书,阿旺扎巴也在相同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两只大海螺从天上降落在他手中,于是,他便面东朝着家乡的方向吹响了海螺。海螺声深长明亮。阿旺扎巴请大师详梦。  
大师谕示说:你的佛缘在你东方家乡。这时,阿旺扎巴已经随从大师前后凡28年。  
大师赐他一串佛珠,阿旺扎巴当着众弟子的面发下宏愿,要在家乡嘉绒建立与佛珠同样数量的格鲁派寺院。而佛珠是一百零八颗。这就是说,他要回到家乡,建立起一百零八座佛教寺院。
阿旺扎巴再次穿越青藏高原时,已经是十五世纪初叶了。  
就像当年宁玛派的高僧毗卢遮那一样,整个嘉绒大地上都留下了阿旺扎巴的身影与传说。他建立的一百零八座寺院中就包括了眼下供奉着他灵塔的这一座。我曾经与宗教史研究人员和地方史专家一起,循着他传法建寺的路线实地追踪他的足迹。  
我不是地方宗教史的专家,也没有成为这种专家的志向和必要的学术上的训练。我只是要追忆一种精神流布的过程。  
实际情形跟我的想象没有太大的差异。  
在很多传说中他曾建立起寺院的地方,今天都只剩下了繁茂的草木,有些地方,荒芜的丛林中还能看见一点废墟与残墙。是的,这种情形符合我的想象,也符合历史的状况。其实,真正能找到确实地点,或者至今仍然存在于嘉绒土地上的阿旺扎巴所建的格鲁派寺院大概就是三十余所。  
最后一所,在距查柯寺近百公里的大藏乡,寺庙名叫达昌。  
“达昌”的意思,就是完成,功德圆满。也就是说,阿旺扎巴建成了达昌寺后,便已完成了自己的誓言,功德圆满。
 楼主| 发表于 2010-1-28 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达昌,也许是我所见过的传说为阿旺扎巴所建的寺院里最壮观的一所。 ‘  
不过,当我前去瞻仰时,那里只是很宏大的一片废墟。那所古老寺庙毁灭于文革。而眼前这所僻居于深山之中的查柯寺,同样没有逃过文革的浩劫。据说,红卫兵们就曾把阿旺扎巴保全完整的骨殖从灵塔中拖出来,践踏之后,据弃在荒草之中。后来,信徒们又将其装入灵塔。文革结束之后,才又重新受到供养。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正午强烈的阳光下,我坐在达昌寺的一根巨大的残柱上,看着地上四散于蔓草中的彩绘壁画残片,陷入了沉思默想。  
后来,达昌寺了的主持从国外回来,重新建立这座寺院,我一个出生在寺院附近的朋友,常常来向我描绘恢复工程的进度。我还听到很多老百姓议论这个主持的权威与富有。
过了一段不是太短的时间,终于传来了重建寺院已经大功告成的消息。据说,寺院的开光典礼极一时之盛。不但信众如云如蚁,还去了很多的官员与记者,甚至还去了一些洋人。但我没有前去躬逢其盛。我想阿旺扎巴当年落成任何一座寺庙时,都不会有这样的光彩耀眼。要知道,他当时是在异教的敌视的包围之中传播佛音的啊!  
发表于 2010-1-28 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面引文:
结果,却改变了自己的信仰。所以,他的名字后面又出现了两个字:“扎巴“。扎巴这个词,正是藏族佛教寺院中,对于刚刚接触教义不久的和尚的称谓。  

回应:
这绝对是错误的。
阿旺扎巴的扎巴,和洛桑扎巴的扎巴,是“称”的意思,梵文对应的是Kirti,不过我的拼音可能不完全准确(所以,前者全名可翻译为“语称”,后者翻译为“善慧称”)。
刚刚接触教义不久的和尚的那个扎巴,是“学习者”,和洛桑扎巴的扎巴根本不是一回事!汉文写出来是相同写法,可是藏文根本不是一个字!写法就不一样。连一个不懂藏文的汉人看藏字都能看出不是一个字,可能阿来有空可以学学自己本族文字和文化,或不懂就别胡乱说。宗教,和外太空的怪兽不同,不懂而乱说不很好。




上面引文:
可以想象,这肯定是阿旺扎巴在西藏皈依新的教义后,一心向学的朋友们给他取的一个颇为亲切的名字。

回应:
可以想象,这是科幻作家自己幻想发明出来的情节!科幻可以随便说,历史却不可,胡乱幻想然后写出来,只是让人笑话而已,特别是当自己毕竟还算是个藏族的身份时。。。



上面引文:
他名字中的第二个词温波是苯教中法师的称谓。。。

回应:
这也还是错误。虽然原字怎么写我不清楚,可是这个词是指出身贵族而为僧的人的一种称呼。这也不是阿旺扎巴独有称号。在他以后,他的家族如果有出家的,在大藏寺都是“温波”。




阿来确实是藏人,具体说就是马尔康那带的人,大藏附近。可是。。。反正现在西藏人不见得都很知道西藏佛教嘛。西藏文化我不敢说他脱节,可是对于西藏佛教来说,建议他还是写写外太空、吐司、面包等等好了。他自己也承认不是一个佛教徒,那么,就别胡吹好了。


发表于 2010-1-28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阿来的东西也就蒙一下一般的汉人而已。
发表于 2010-1-28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阿旺扎巴祖师的名讳,藏文叫:ngag dbang grags pa,其中:“ngag”是“语”,“dbang”是“自在”,“grags pa”是“名称”,合起来是“语自在称”。在藏人里算是个很普遍的名字,为了区别会加上家乡名,如“擦科”(藏文:tsha kho)。“温波”的藏文为:dbon po,有多种含义。

通篇看过后觉得很雷人。无奈。
发表于 2010-1-28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几个藏文字,我写一下,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到:

阿旺扎巴:ངག་དབང་གྲགས་པ།

擦科:ཚ་ཁོ།

温波:དབོན་པོ།

另外,一个词:“扎巴”,或者按拉萨音叫“察巴”,指僧人,藏文是:གྲྭ་པ།

[ 本帖最后由 故乡 于 2010-1-28 23:15 编辑 ]
发表于 2010-1-29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网上搜索了,如果网络的资料没错的话,那阿来不是藏人,是回人,其父将买卖做到了藏区。
发表于 2010-1-29 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想象,这是科幻作家自己幻想发明出来的情节!科幻可以随便说,历史却不可,胡乱幻想然后写出来,只是让人笑话而已,特别是当自己毕竟还算是个藏族的身份时。。。

————————————————————————————————————————————————
不要污辱科幻作家!
阿来只是当过《科幻世界》的主编,他根本不懂科幻也不写科幻!和阿西莫夫凡尔纳他们完全不是一系的……
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为毛能进入《科幻世界》然后替下真正专业的杨潇老师……

[ 本帖最后由 小豹子 于 2010-1-29 14:4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10-1-30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如此,学习了,向挨砖的阿来道歉。不过阿来肯定没有想过要去蒙谁吧,也许从血统上说不是百分之百的藏族,也许不太懂佛教文化,也许有太多的想象力,但是真的很有文学才华…不过我觉得现代有相当藏族也就这样的知识结构吧,从前上善讲过藏族老人觉得三怙主的唐卡以为是在打架的段子,阿来的讲他在一个寺院里见到该寺最有学问的老僧认定他的寺院有一万年的历史,当然不可能。
发表于 2015-9-3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善如水 发表于 2010-1-28 20:02
上面引文:
结果,却改变了自己的信仰。所以,他的名字后面又出现了两个字:“扎巴“。扎巴这个词,正是藏 ...

阿来是个回回好吧!!父亲回回,母亲藏族啊
发表于 2015-9-4 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胡说八道 这样都可以当科幻作家 那我也要下海
发表于 2015-9-4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dbon po,字典说是贵族的幼弟、侄子之总名。
和它近似的有:dpon,安多音为:吽。我猜,可能是同源的汉文的:“侯”。

dbon-dpon,是否属于同族词?
发表于 2015-9-11 1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阿来文笔吸引人,不过写的小说细节多有误导,作家大都这样,比如刘慈欣的《三体》里脑补出来的茶道的描写就跟事实相差甚远。然而很多没玩过文字的人都犯相信小说文字的毛病,读到爽了就信以为真,跟被吹枕边风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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