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一直想起欧洲思想史上那个着名的譬喻,「杀一个中国人」(Killing a Mandarin)。最早是狄德罗,他提出一个问题,假设一个杀人犯跑到了中国,欧洲人会不会担心他在那里大开杀戒呢?应该不会,因为长江不如塞纳河,太远的地方我们顾不着。到了夏多布里昂(Francois-Ren de Chateaubriand,顺带一提,老式西餐里的『七打牛柳』就是得名自他)手上,故事开始有趣的变形。他的问题是:假如你能够透过某种神秘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一个远在中国的富翁,然后在你法国的户口上多了一笔惊人财富,你干不干?后来的作家如巴尔札克,也再三拿这个故事来做文章,因为它刺中了道德心理学的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人类有关怀陌生人的能力吗?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有共享的价值通行的律则,但是感情上,我们会不会因为时空的辽阔而阻断了对远方同类的切身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