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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坐在我面前这位衣着整洁,精神矍铄的老扎哇(藏语名词:僧人)曾在西藏阿里岗仁波切神山修行五年,由于他来自松潘,因此人们自然习惯的称呼他为松潘阿卡(安多地区对僧人的称谓)。
松潘阿卡的出家经历异常的曲折,由于种种原因,他没有能够系统地按照藏传佛教寺院的教育模式进行学习,兄长的早逝让他不得不挑起了抚养家中子侄的重任,从此他过起了俗人的生活。他做过买卖,也走过了很多地方,每每谈及此话题,松潘阿卡总是一脸认真地说:“虽然还俗并做买卖,但是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别人,也没有违背相关的戒律”。期间,也曾有人拉他入团,但松潘阿卡认为团员的准则与僧人的戒律大同小异,因此一直拖延直到后来在特殊的年代里因为这个小事让他经受了不少的磨难。多少年过去了,子侄们各自长大成人,年逾六旬的松潘阿卡毫不犹豫的再次穿上了袈裟远赴西藏阿里,开始了他慢慢的修行之路。
松潘阿卡的藏文水平不高,更不懂得卫藏方言,但他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最终顺利地抵达岗仁波切神山脚下。一路上,他不断得到各种帮助,这令他至今都非常的费解,他常说:“我又不是高僧大德,也没有什么学问,只不过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苦行僧而已,大家如此对我,我感到非常的惭愧和困惑”。
修行的第一步自然是转山,身体瘦弱视力不佳的松潘阿卡就是这样在一路的摸爬滚打之下一圈圈的完成转山,其间经历的种种磨难实在是无法用文字来表达清楚,试想一下一个身体状况不佳且年过六旬的老人在海拔四千米的高原上独自一人进行跋涉,这样的境遇即使是一个年轻人也会望而却步的。在完成了第二十圈转山后,松潘阿卡顿感神清气爽,此后便可以健步如飞的完成余下的转山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松潘阿卡跟随另外一名修行的高僧学习经文,闭关参禅,每日精进不怠。起初,当地的修行者与百姓对这位藏文水平不高来自远方的修行僧不屑一顾。逐渐的,人们有感于松潘阿卡对于信仰的虔诚与对别人的慈悲,人们不断地送来各种供养,松潘阿卡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反而感到了一种惭愧。此后,人们再送来东西他便会再转送他人。
某日,神山附近村庄中的一位老人病重,在尝试了各种治疗方法后老人的病情始终不见缓解。有人建议老人求助于附近修行的僧人,不信佛教的老人一口回绝了人们的建议。松潘阿卡得知此事后,感到作为出家人的职责是为众生服务,因此下山来到老人的病房,每日只是持咒诵经,也不与老人做任何交流,几日之后奇迹发生了,老人的病情竟然日渐好转。由此,更增加了人们对于松潘阿卡的敬重。
在与松潘阿卡交流的过程中,我始终可以感受到他对于自己信仰的至诚专一以及为人的谦和与真诚。对于人们给与他的各种帮助他始终表达着某种诚惶诚恐的惭愧与不解,同时,他也不断强调自己仍然会有分别心的存在,那种无挂无碍的菩提心境界始终令自己遥不可及。
随着近些年藏传佛教影响力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人对藏传佛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伴随着整个社会市场经济意识的加强以及内地信徒供养的大量涌入,在藏传佛教内部的部分僧职人员滋长了某种好逸恶劳与贪婪爱财的习性,加之七十年代后期某些传承的断代与诸多时代因素,都对藏传佛教的弘扬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曾经有位朋友戏言如今这个时代之能相信格西而不能相信仁波切,道理很简单,格西是凭借真才实学考取的。这种说法虽然有些极端,但却代表了一大部分人的真实看法。
在内地,特别是港台地区,对于藏传佛教朱古们的追捧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程度,这也导致了许多的朱古不在自己的寺院里接受法脉传承与经历修行,转而在内地甚至海外享受着极其奢侈的生活,将戒律远远的抛在脑后,还会振振有辞地说自己以时尚的方式传播佛法。这些内在因素为部分心怀叵测大力攻击藏传佛教的狼子们提供了口实,从而不遗余力地对藏传佛教进行各种诋毁与攻击。最为有趣的是,在图伯特内部竟然也有人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对传统信仰的批判与全面否定的行列之中。特别是在图伯特年轻群体中的很多人正在逐渐地接受这种思潮的影响。这一奇特现象的兴起由多种因素促成。
众所周知,在藏地自古以来就有全民信教的历史传统。专业的宗教从业者便是僧侣,而几乎全部的高级知识分子也都来自于寺院。除此之外,广大的百姓对于信仰极其专一,虽不似内地知识分子般对佛教知识了如指掌,但凭借着极大的虔心以及念力,以自己的行为甚至生命不断实践着最高的佛教理想。随着历史的发展与末法时代的来临,特别是由于诸多的历史因素,在神职人员内部出现了诸多的问题与矛盾,在如今特殊的历史文化背景下,自古以来便一心向佛的新时代图伯特知识分子无法用自身的理论去解释与解决这些问题与矛盾,在内心深处强烈的激荡之下便会产生非常极端的思想和举动了。
松潘阿卡虽不是堪布仁波切,但却有着一颗真正虔诚的心,更为可贵的是他以自己的身体践行着自己的信仰,这种行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是极其难能可贵的。也正因为如此,各界人等便会或明或暗的为他提供各种帮助,因为人们看到了希望与信仰光芒的绽放。
当然了,在藏区的各地也有许多仁波切与普通扎哇,他们都在以自己的身体与虔心实践着自己的信仰,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比松潘阿卡还高的学识与修为,甚至比松潘阿卡更为精进- 慈悲。
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如果一个民族的所有人都以虔心慈悲与精进努力的身心去践行自己的信仰,我想这个民族注定会散发出灿烂的光芒的。
公元十四世纪的某天,一个名叫洛桑扎巴的僧人对藏传佛教进行了一次永载史册的改革,其直接结果就是一个全新教派的诞生以及其为这个民族所提供的一笔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哪?答案,似乎就藏在松潘阿卡发自内心的微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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