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麒镇压拉卜楞记

青鬃狮子

    甘边宁海镇守使马麒镇压拉卜楞事件，先后发生了两次。第一次是在1918年，第二次是在1924年。那时我在镇守使署供职，兹根据当时情况，就访问和能追忆到的一些事实，叙述如次，以供参考。
    拉卜楞原属甘肃西宁道管辖，直隶于循化县，气候温和，水草丰美，每年出产羊毛约300余万斤，商业甚为发达，京、津、西藏的货物也多在此运销。那时居民约有七八千人，多系藏族，次为蒙古族、回族、汉族。由于蒙、藏族人民信仰佛教，远在公元1709年(清康熙四十八年)，嘉木样第一世在拉卜楞坐床，扩建拉卜楞寺，规模极为壮丽。远近蒙、藏族人民来寺膜拜者甚多，僧侣也增加到2000余人，寺院权威逐渐超越于河南亲王之上。该寺由于占有广阔的田地，以及各方源源不断的布施，收入日渐增加，寺内金质大小佛像极多，其中有真金者，有鎏金者，光艳夺目，十分富丽。该寺除活佛嘉木样外，又有18昂欠，俱为呼毕勒罕，专事传授佛法。寺内事务，则由法台和管家等分别负责。1917年嘉木样第四世前去西藏朝拜，职权暂交该寺阿莽仓代理，寺内财务仍为管家宗哲掌握。这时阿莽仓以宗哲有碍自己职权的行使，遂形成了勾心斗角、互不相让的状态。并互诉讼于甘肃督军张广建。张因该处属甘边宁海镇守使范围，令马麒查办，并以西军马全良协助。是年，马麒即派宁海军玉防支队司令马麟前往。阿莽仓获讯后，以马麟与宗哲素有深厚交情，恐有所偏袒，乃率众数百人，于距拉卜楞50里的甘家滩埋伏，堵截马麟。马麟行至该处，伏兵突然涌出，将马麟四面包围，马麟奋力突围．而出，即向西宁告急，马麒又急令管带马腾凤率宁海军第五营步队、马辅臣率矿务马队，前往救援，接触后激战一昼夜，即将阿莽仓属众击退，双方均伤亡惨重。战斗中，马麟所部的第二营步队、原驻扎拉卜楞寺塔哇，由通事马寿如指挥时亦被包围，马麟即率各部队救援，迫使阿莽仓余众向下塔哇东山的曼达拉寺撤退。旋马麟亦退至阿木曲乎时，双方又在柯柯滩血战竟日，终以马麟所部炮火强烈，阿莽仓全线溃败，阿莽仓本人仅率十余骑逃走。
    据当时曾参加该战斗的韩有禄谈：“在甘家滩将阿莽仓击溃后，继解塔哇之围，我们驻扎在塔哇的‘九层楼’隔壁作巴的院内，继向曼达拉沟出发，展开激战，阿莽仓所属不支，向南奔逃。第三天，寺院派管事人阿木曲乎智化来见马麟，要求充任向导，并说：‘阿莽仓所部不多，只带一部分队伍即可击溃’。”马麟并未听信，根据当地形势，从东西两沟出发。马麟亲率步兵由东沟搜索，派骑兵由西沟搜索，由阿木曲乎智化前导，骑兵进入西沟时，阿木曲乎智化用帽子向空一挥，沟中阿莽仓预伏的兵力即猛起狙击，以致骑兵溃散，帮办马四虎被击毙，待马麟由东沟回兵追击时，阿莽仓所部已撤退。为此，步骑兵只得仍回塔哇。约一月余，又闻阿莽仓集结兵力于柯柯滩，--其中除有阿木曲乎部落的人马外，也有保安一带的人马，共约七八千人。马麟针对这一情况，急率马步全军迅速抵达柯柯滩，拟以出其不意制胜。但柯柯滩附近的东西两座山均已被阿部占据，马麟遂指挥步兵向东山攻击，骑兵向西山攻击。在东山接触后，战斗十分紧张，兵步不支，迫使马麟后退，在向西转移阵地中，又遭突袭，致多数士兵被击毙，仍退守东山附近。几天后，阿莽仓又向东山集结兵力，马麟采取了以逸待劳、诱其深入的战法，此次战斗中阿莽仓所属被歼甚多，夺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及帐房用品等，也有少数人向马麟缴械投诚，至此战事告一段落，旋即返回塔哇。”
    在此次镇压拉卜楞的战斗中，阿莽仓所部死伤约有2000余人，宁海军死伤二三百人。拉卜楞附近藏族群众的牛羊马匹及金银财物等，也多被掠夺。寺院内供奉的金质佛像为马麟部所掠取。那时张广建为甘肃督军，任用私人，贿赂公行。斯时金佛在兰州极为畅销。据说有的佛像内脏中装有宝石，在国外值价很高，马麟部即以金佛作为自己发财和行贿的资本。
    当马麟得胜返回拉卜楞时，马麒即派其长子马步青率领帮办苏尕五，随带骑兵20人，前往拉卜楞劳军。但因他们与拉卜楞地区的藏民结怨极深，故马步青赴拉卜楞的信息传出后，即有住在尼马隆的甘家部落藏民数百人，在马步青必经之路进行了埋伏。当马步青经循化向夕厂沟前进时，距甘家滩仅有60里的路途中，即被埋伏的藏民突起围击，骑兵即被击毙，仅剩余马步青、帮办苏尕五、差官王少文及卫兵一人。当时马步青慌作一团，蹲在地下j幸亏王少文鼓起勇气，用盒子枪向藏民扫射，始解救了马步青等人的危急，乘马夺路逃脱。后来为进行报复，马步青勒令尼马隆甘家部落的藏民交纳了命价，并将当事人枪决。以血腥的手段，结束了这一事件。
    这是马麒第一次镇压拉卜楞的经过概况。
    嘉木样第四世圆寂后，第五世于1915年转生于西康，1922年被迎接来拉卜楞寺坐床，年仅8岁，父黄位中，兄长黄正清等随同抵寺，但一切财务仍为管家宗哲所掌握，于是引起了黄位中与宗哲之间的冲突，黄乃联络一部分僧众反对宗哲；宗哲亦不示弱，也结合同伙攻击黄位中，双方势不相下。之后，黄位中假托嘉木样佛意旨，夺取了宗哲的大权。宗哲自知在寺不能久住，乃潜抵西宁，在马麒的大力支持下，与其弟李金钟在塔尔寺修盖了一所院落居住。
    自宗哲离开拉卜楞寺后，黄位中感于马麒的极端压迫、搜刮无厌，就想驱逐宁海军。于是一面组织藏民武装，一面联络兰州的陇社①（①陇社系杨慎之、裴建堆等所组织的一个团体，他们当时的政治路线之一是拥陆(洪涛)反马(麒)。），在京津各报发表反对马麒的言论，揭发宁海军在拉卜楞的暴行，以进行抨击。
    马麒为了巩固其封建统治地位，与马麟商定的结果，认为非除掉黄位中父子在拉卜楞的势力不足泄愤。为此，马麟即指使拉卜楞寺的部分僧纲、僧伽人等，控告黄于甘边宁海镇守使署。马麒乃根据呈控，以检阅军队为名，派驻扎享堂的管带马为良带领所部骑兵600人，先往甘家滩马麒于1933年农历腊月廿四日由西宁起程，率科长姚钧、副官赵长安、祁宝善、参谋张昌荣及护卫马队40余人，经别思观抵甘都。马麒在甘都检阅了马步芳所带的宁海军马队第一营，过了农历年即向拉卜楞出发，经循化县时，令县长余人--同前往，即行至甘家滩，与马为良的部队会合时，拉卜楞所属藏民武装约2000多人，骑马背枪前来迎接，其实是互相示威。到拉卜楞寺后，法台和僧纲等率领僧众吹奏音乐列队迎接。即住于马麒的司令部。其时马麒于上年征服果洛之后，果洛女王亦来寺向马麒交纳承担的投降赔款。
    马麒令县长余人受理当地藏民诉讼案件，每案都有罚款，数十元或数百元不等。其贫穷不能交纳罚款的，则用刑杖责打，余人发了大财。控诉黄位中父子案件，由马麒亲行审理，黄位中父子未到场，由原告在会上申诉，其中有被拔舌的，有断臂的，有刖足的，哭喊之声甚为噪杂。大会开毕后，马麒根据控诉案件，贴出了很长的布告于通衢，大意说：“佛父佛兄扰乱寺规，干预教权，酷虐人民，应依法惩办，以做不法”云云。
    自布告张贴后，黄位中、黄正清极为恐慌，迫不得已遂请托管家宗哲之弟李金钟从中说项，即经马麒处罚枪1000枝，银20万两。经过几日的往返奔走，黄位中只得忍痛承认交枪600枝，银币10万元，各项手续办理清楚后。马麒始准了案，并参加了这年元宵节拉卜楞寺的观经大会，到会群众约有1万余人，会后马麒还到拉卜楞寺的各经堂及河南亲王府游览，随后率领各部队返回西宁，仅有马麟统带步队第二营驻防于拉卜楞。
    约在马麒返宁后20余日，马麟忽派吴副官抵宁告急说：“马麟所带第二营被包围已三日，势甚危急，请速派兵救援。”马麒以事出突然，震怒之下，即派宁海军所属的护卫马队、手枪营和颜镇南所带第四营、马步芳所带第一营、及在享堂驻扎的第十二营，星夜驰援。时拉卜楞藏民武装已预伏甘家滩一带布置堵截，即与宁海军交锋，在枪火掩护下，以所持一丈多长的钩镰枪，向骑兵钩拉，以此多数士兵堕马，伤亡甚众。但宁海军陆续增援，并由河州拨来民团4000多人，还由化隆卡里岗一带征拔撤拉族民团l000余人前来助战。拉卜楞武装终在宁海军的大炮、机枪的猛烈攻击下被迫急渡夏河，拆断桥梁，进据于南山各要隘。宁海军亦在夏河下流渡河，于夜间乘其不备向南山一带进攻，虽连战三昼夜终未将要隘攻下。当进攻时，马步芳第一营被包围于东山坡，多数士兵被击毙，仅剩马步芳及其士兵数十人，正当危急时，恰有一支援兵攻上东山坡，马步芳始逃出重围。继之马麟指挥所属宁海军向南进击，并派一部分骑兵率同撒拉族民团，由山后向南山继续袭击，拉卜楞又被宁海军占领。嘉木样第五世协同法台、僧纲及一部分僧侣退往黑错，随派僧纲返寺谒见马麟，要求停火，马麟也急于结束战事，允许不再进攻，并请嘉木样第五世返回寺院，弃仇寻好，但嘉木样恐被欺骗，惧不敢来。宁海军各部队遂陆续返回西宁原防，事件乃告结束。
    这次战斗，经过3个多月，使拉卜楞地区的藏族人民死伤甚众，牲畜财物又多为宁海军所掠夺。夙昔繁盛的拉卜楞地区，战后只是一片荒凉残破的景象了。
    这是马麒第二次镇压拉卜楞寺的经过概况。
    嘉木样第五世在黑错居住了约1年有余，适值冯玉祥部队进入甘肃，刘郁芬任甘肃军务督办，嘉木样第五世通过刘郁芬，派人赴北京，将马麒镇压拉卜楞事件控诉于执政段琪瑞。段派凉州镇守使马廷勃调处，后因马廷勃与马麒有姻亲关系，又改派冯玉祥处理，冯转令刘郁芬就近解决。几经酝酿，刘于1927年提出了如下办法：
    一、循化县所属拉卜楞地区，改设为设治局，直隶甘肃，脱离西宁道管辖；
    二、宁海军在拉卜楞的部队，全部撤返西宁；
    三、迎接嘉木样第五世返寺。
    当时冯玉祥控制西北，声势浩大，迫使马麒的势力退出拉卜楞，马麒迫不得已，只得服从命令将所部撤回。自是拉卜楞地区的行政事务，也逐步脱离了拉卜楞寺的控制。
    马麒在两次镇压拉卜楞寺时，始终是袒护管家宗哲的。据说马麒于1912年曾向甘肃都督赵维熙钻营西宁镇总兵官时，接受幕友李迺棻的建议，拟筹措黄金200两以贿赵，惟手头尚无现金，即派马麟星夜赴拉卜楞寺，央请宗哲代为设法，宗哲即以金佛等凑足其数，交马麟带兰。马麒转托都督公署副官长田永祯，馈送于赵维熙，赵即委任马麒为西宁镇总兵官。马麒到任后，即与宗哲互相勾结，往来甚密，演变结果，也就酿成为拉卜楞事件起因之一。
    （作者：姚钧①） ①作者时任甘边宁海镇守使署科长。

青鬃狮子

堡垒大都从内部被攻破。
佛说，狮子虫。
学佛法警惕。

曼陀罗

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