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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景宗

印順法師美文回顧一:上帝愛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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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盲目,我曾稱之為有眼睛的瞎子。這並非甚麼都看不見,而只是心眼未明,見了等於不見。如看到赤身露體,卻不知道赤身露體有問題。無知識,也不是甚麼都不知。在我所信解的教學,甚麼動物都是有知的,只是知的程度問題,何況是人?我說「伊甸園式的初民,不識不知」,不是一無所知,而只是如二三歲的 [P239] 孩子,會笑、會說、會跳;爸爸、媽媽、阿貓、阿狗都會叫,就是赤身露體還不知道有問題。從盲目到眼睛明亮,從無知到有分別善惡的智慧;在伊甸園神話中,說是由於不聽主上帝的吩咐,喫了分別善惡樹的果子。我所以解說為:這「意味著人類的自覺(由於眼目明亮,覺得自己赤身露體),自由的思考」(不服從耶和華的禁令)。「是人類意識到自己是人,覺得人性的尊嚴。……分別善惡的智力,慚愧的道德意識」。這是到了知羞恥,知善惡,人與畜生顯然不同的時代。然而,這是耶和華上帝所不願意的。雖然分別善惡的智慧,與上帝一樣,並非壞事,但這只能是上帝所專有,而不許「奴僕」所共有。那麼上帝所喜悅的人,不是盲目無知識嗎?

  二、不成理由的理由:吳恩溥居然找到兩節「聖經」,來支持他自己的意見 ──人類一向就有別善惡、明是非的良心,以證明印順和尚都搞錯了!說起來,倒是很有趣的。第一、他引述『創世記』(創二‧20),在喫禁果以前,「那人(亞當)便給一切牲畜和空中飛鳥,野地走獸,都起了名」。吳牧師認為「這是 [P240] 一項艱巨的工作」,「豈是不識不知的人所能做到」!吳牧師太天真了!這些古老神話,我不是看作史實,(基督徒非承認這些經文的真實性不可),而是在這些天真幼稚幻想的神話中,體會出希伯來的宗教意識,及偶爾發見一些人類進展的痕跡而已。所以亞當先生為一切動物取名的神話,我真不知要怎樣向吳牧師解說。先從主上帝的立場來說吧!亞當先生為一切動物取名,那時還沒有太太,這是上帝創造的第六日(創二‧20)。那一天,亞當先生還要睡一覺,讓上帝從他的身上,取下肋骨來製造女人。就算整天十二小時工作吧,也不過七百二十分鐘。假定每分鐘為鳥獸取二十個名字,也只得一萬四千四百個。吳牧師!你知道嗎?狡猾的蛇──眼鏡蛇、響尾蛇、蟒蛇、錦蛇……全世界有二干五百多種呢!所以,就是讓上帝取名,由亞當先生一一宣讀,我看也萬萬來不及。而現在竟由亞當先生來擔當取名的工作。這不只是一項艱巨的工作,而可說是上帝的傑作(可惜不是上帝的工作)!還有,亞當先生只是為地上的畜牲、野獸、空中的飛鳥取名,竟忘記了水裡的魚、蝦、龜、鱉(注意!注意!當上帝的憤怒臨到地上,毀 [P241] 滅一切活物時,對水裡的魚、蝦、龜、鱉,也特別聖恩浩蕩,沒有毀滅。這是「聖經」的奧妙之一,讓我告訴吳牧師,不妨研究研究)。也許時間來不及,地上的昆蟲也漏了。亞當先生留下的,這些未完成的艱巨工作,是誰繼續完成呀!如從人類自己的立場來說,那問題更多了!上帝造亞當先生到現在,據「聖經」算來,還不到六千年。而六千年以前,我們這個世界,早有了人類,有了文明,吳牧師也該知道吧!都是等亞當先生來取名嗎?還有,將開化未開化的人類,雖然盲目無知,連覆蔽前後的那片葉子也沒有。但對於太陽、月亮,習見的動植物,也會有幾個名字。主上帝的「奴僕」們!不要把取名工作,看得太偉大了!以我們──人類的了解,聽見了鵲叫,貓叫,牛、羊、鵝、鴨、蟬、蜩,這一類鳥獸蟲鳴的聲音,會摸擬他的聲音而給他一個名字(我沒有說一切,也沒有說到處同一名字),自然地成為某一地區所共許。至於由人類老祖宗,將一切名字取好,那是古代天真幼稚的想法。吳牧師竟引證為人心本有明善惡,別是非的能力,那除了公然違反「聖經」而外,真不知現在是甚麼時代了! [P242]

  第二證據更妙了!那是一個人與畜生談話的故事──神話。如「聖經」說:「女人(夏娃)對蛇說:園中樹上的果子,我們可以喫。惟有園當中那棵樹上的果子,上帝曾說:你們不可喫,也不可摸,免得你們死」(創二‧2─3 )。吳牧師以為:「夏娃明明曉得吃禁果是一件違命的事。也就是說:在這件事上,夏娃清清楚楚明白甚麼是是,甚麼是非」。就這樣,證明印順又搞錯了。但這是是非觀念嗎?這是習慣於伊甸園生活,不敢違反傳統的主奴關係。也許在上帝看來,覺得不錯。但真正的是非觀念明白起來,怕會根本不接受「奴僕」的命運。再來想起那不敢違反神權,試問是在那裡?不服從,又非在那裡?從前蒙古大軍西征,震懾了歐亞的人心,就有這麼一個故事:一位蒙古軍人,見到幾位被征服的土著,喝令站住。可是摸摸腰間,卻忘記了帶上佩刀。於是吩咐不准動,等回去拿刀來。蒙古軍人拿了刀回來,土著們正呆若木雞,在等待接受死亡的命運。從這故事中看出,震懾於權威(如神靈顯赫的神權)而不敢違反,並不表示明是非,別善惡,而只是渾身顫慄,失去理性,不會思考。我覺得,習慣於伊甸園的盲 [P243] 目生活而不敢違反,並不是懂得是非;這才能與喫了禁果,才眼目明亮,能分別善惡的意義相適合。從整個神話來說,起初是對於習慣的主奴關係,盲目服從而不知違反。但由於自由意志的激發,終於進入了心眼開明,連上帝也得承認:「那人已經與我們相似,能知道善惡」。雖然神權的統治意識,要咒詛他,可是人類卻從此而拉開了文明的序幕。我們應該感謝亞當先生,夏娃小姐,在盲目的摸索中進向光明!否則,忠於上帝的吩咐,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褲子是甚麼東西呢!

  
发表于 2012-4-20 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對於這一論題的辨詰,還有兩點:一、吳恩溥說我「把分別善惡的智慧,說成一切知識的根本,智慧的根源」,好好地挖苦我一下。其實,知羞恥、知善惡,我是作為人類意識到自己是人,而進向人類文明的里程碑看的。在人類由蒙昧而向開明的過程中,知識的開展,與道德意識的開展,有著相對應的一定關係。眼目明亮,只能知赤身露體的可恥嗎?智慧,只是局限於分別善惡嗎?盲目無知,不也代表知識的蒙昧?對於這,吳牧師竟「百思而不解」,那也真該「自慚淺 [P244] 薄」了!

  二、吳恩溥牧師引據「聖經」以明「基督徒對於知識是十分注重的」。這是批評嗎?還是維護自己的尊嚴呢?不管怎樣,對我的『上帝愛世人』,總要全篇讀過才得!我在『上帝愛世人』中,說到:「起初,耶和華是不許人類有自由思考的」。這就是禁食分別善惡樹果,也就是主上帝對人類的根本要求──盲目無知。但是,「人卻竟然不聽吩咐,喫了禁果,而能分別善惡了。……人類的知識,到底成為信仰耶和華的嚴重威脅。這樣,忠於耶和華的僕人們,從耶和華得來新的啟示,而向人類勸告」。這就是主上帝適應「奴僕」背叛的新形勢,而提出維護神權的新方法。方法有二:「一、利用人類知識的不充分。……使你意識到自己知識的不充分,而不得不俯服於神的足下」。「二、要人類將智慧安放於信仰的基石上。……這是說,理智應服從信仰;人類的知識,應服從古老的神話」。對於這,我不也引證「聖經」,如吳牧師那樣嗎?這是說,你們去知識吧(不再禁止,也禁止不了)!只是信順第一,服從第一。我對「盲目無知」,有著這 [P245] 麼多的敘說,吳牧師老是熟視無睹!就算「基督徒十分重視知識」,就能證明上帝所喜悅的,不再是盲目無知了嗎?

  

三 上帝所喜悅的人──分散無組織
  一、上帝干涉人類集合的真正理由:人類甘心作上帝的「奴僕」,是上帝所喜悅的。但從人類眼目明亮以來,主奴關係就大大動搖。這惟有人類分散無組織,才能「接受耶和華上帝的領導」。對於這,從巴別的變亂口音,到摩西時代,撒母耳時代,一直到耶穌先生的時代,我舉出一連串的「聖經」來證明這一論題。比之論「盲目無知識」,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可是吳恩溥一開口就說:「十分可惜地,印順沒有法子,從聖經裡面找到證據,像他在前面所找到的琳琅滿目」!說「印順只找到兩處聖經,巴別塔的故事,和家人分爭的警告」。這真是不負責任的說話!對我的引證敘述,老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應用伊甸園的作略。我與這位大牧師進行論辯,真有說不出的悲哀! [P246]

  巴別塔的故事,見於『創世記』十一章。上帝下來干涉,結果是人類的口音變亂了,人類分散了,巴別城與塔也停工了。這是神話故事,記載分明;而現在要引起討論的,是上帝為甚麼要干涉人類,分散人類?吳恩溥解說為:「巴別人 !C崷集在一起,他們滿於目前小就,圍繞著高塔過生活。他們違反上帝的旨意,上帝把他們分散,東西南北任由發展。這正如一個有遠見的父母,鼓勵年青一代的四海為家」。說是說得很漂亮,但我要勸吳恩溥牧師,切莫以上帝的代表自居,自作主張!上帝為甚麼要干涉人類造塔,還是聽聽主上帝自己的話吧! 「耶和華說:看哪!他們成為一樣的人民,都是一樣的語言。如今既作起這(造塔等)事來,以後他們所要作的事,就沒有不成就了」──這是主上帝干涉人類的理由。 「我們下去,在那裡變亂他們的口音,使他們的言語彼此不通」──這是上帝的干涉辦法。 「於是耶和華使人分散在全地上,他們就停止不造那城了」──這是上帝 [P247] 干涉的結果。

 
发表于 2012-4-20 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主上帝見到一樣的人民,一樣的語言;見到建城建塔,而擔心他們以後甚麼都能做(並非擔心他們滿於目前小就,將來甚麼都不會做),這才是上帝干涉人類的真正理由。在這神話中,那一句、那一字,與吳恩溥的解說相合?吳恩溥不但捏造神意,而且還製造民意,說甚麼「不必神父、牧師、神學家,每一個存心尋求真理的基督徒,都讀得懂他的意思」,其實連他自己都莫明其妙!好在吳恩溥不足以代表基督教,否則希伯來的宗教傳統,早就完了!三十多年前,在我「讀經」的時候,我所理解到的是:亞當與夏娃,想有上帝一樣的智慧;示拿地的人民,建塔建城,為要傳播人類自己的名。這犯了驕傲與僭妄,所以受到上帝的咒詛,干涉分散。驕傲與僭妄,換句話說,就是不守「奴僕」本分,而有不重視上帝,與上帝爭光榮的傾向,這就難怪上帝的咒詛與破壞了!上帝與人類的主奴關係,在上帝來說,是絕對不容破壞的。所以分別善惡的智慧,只可上帝專有,而不許「奴僕」共有:這就是禁食分別善惡樹果的真正理由。人的眼睛亮了,一 [P248] 天天進步,進步到要建城建塔,把上帝丟開,而專想傳揚人類自己的榮名。在上帝們看來,這種情勢必須設法阻礙,不容繼續發展,否則人類以後還有甚麼不能做呢?這將嚴重威脅主奴關係的穩定,這才是上帝變亂口音的真正理由。所以,如人類忠於上帝,一直過著伊甸園盲目生活,主上帝也就不必使人分散無組織。但人類眼目明亮,天天進步,專求人類自己的光榮(「為要傳揚我們的名」),這惟有使人類分散無組織,才能穩定建立在主奴關係上的神權統治。

  二、上帝不願人類有國家組織:對於這一論題,我在『上帝愛世人』中,敘述得非常明白,不必多說。惟對上帝不願見人類有國家組織,想再補充幾句。以色列人要求祭師撒母耳,「為我們立一個王,治理我們,如列國一樣」(撒上八 ‧5 )。上帝認為:這:「是厭棄我(上帝),不要我作他們的王」(撒上八‧ 7 )。這是甚麼?人類要有政權,上帝要有神權。換言之,這是神權與政權的矛盾。歷史告訴我們:祭師時代是神權,依神意而決定一切。有了國王、國家,那是人類自已的政權。雖還可以保留一點神權,如國王登基,由祭師加冕等,但人 [P249] 類的實際政治,已不容神意任意過問。歐州中古時代,教權橫越,引起教皇與國家的權力鬥爭,但教皇終於失敗,而不得不承認政教分離。所以有了國家政權,為謀求人類自己的光榮而組合,「從人本的文化來說,這是可喜的進步。但從耶和華的神權統治,神人間的主奴關係來說,那等於叛逆,不要耶和華作他們的王了」。上帝是希望通過祭師而永久直接領導人民的。人類接受上帝作他們的王,用現代的動聽的話來說,是「人類直接向上帝負責」。吳恩溥遠在香港,可能不知,龔天民應該是耳熟能詳。幾年前,臺灣有幾位大學生,不知是那一教會的教友,拒絕向中華民國的國旗致敬。理由是,「他們直接向上帝負責」。這是真能懂得希伯來宗教的!我雖不信耶和華上帝,但不能不對這幾位教友的高明,表示敬意。他們才是上帝的忠實「奴僕」!能體諒上帝的慈愛,知道人類不應該為了人類自己的光榮,而互相結合(巴別建塔,就是違反上帝這一旨意,而遭上帝的嫉忌)。應該個別的,直接接受主上帝的領導,這才能歸榮耀於上帝。上帝所喜悅的,是人類分散無組織,這裡面有大篇道理呢!吳牧師! [P250]

  三、家庭鬥爭的宗教傳統:耶穌先生說:「你們不要想我來,是叫地上太平,我來乃是叫地上動刀兵」。他的父子、婆媳分爭的聖訓,我認為合於上帝愛世人──分散無組織的原則。吳恩溥牧師罵我「曲解」、「誣衊」。他以為「聖經論及建立一個幸福的美滿的家庭,何止百數千次!印順卻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但耶穌在另外一處,講及信徒怎樣為真理奮鬥,為真理犧牲,甚至不惜拋棄父母家庭,他就曲解為耶穌鬥爭家庭,拆毀家庭」。其實,我說的一點都不敢曲解,而只是道理深了一點。「聖經」講到建立幸福的美滿家庭,就是千萬次,也不能證明耶穌先生不準備動刀兵,不提倡家庭分爭。因為建立美滿的幸福家庭,是一回事;促使家庭分爭,又是一回事。我們知道,希伯來的宗教傳統,是不容異己者存在。無論是舊約時代,新約時代,一直到羅馬以基督教為國教的時代,凡信仰上帝(還有耶穌先生)的,非嫉視另一宗教,認為異端邪說,加以徹底摧毀不可。吳恩溥牧師應該熟悉古代希伯來宗教,與基督教會歷史吧!耶穌先生以成全主上帝的律法自命,使耶和華的面目一新,而宣揚「天國到了」的耶穌福音。不 [P251] 要說發揚到全世界,對於異教徒;就是在猶太,對於希伯來舊傳的宗教(猶太教),也非指責他、改變他不可。要推動這樣的天國福音(主奴關係的新王國),每一耶穌先生的忠實「奴僕」,在固有上帝信仰的家庭裡,根本不信耶和華的家庭裡,本著不容異己者存在的真理感,自非進行家庭(擴大了是社會、國家)分爭,不斷的分爭,以達到真理的勝利,清一色的基督教家庭(基督教國家)不可。這就是建立美滿的、幸福的家庭了!分散、鬥爭是方法,目的是集結在主上帝 ──耶穌先生的名下。我在原文中不是明白的說到:「如明白耶和華上帝的主宰人類,是從人的分散對立中而完成統治,就容易明白耶穌先生這一平常的道理」。

  
发表于 2012-4-20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吳牧師提到「為真理奮鬥,為真理犧牲」,也曾知道甚麼是真理嗎?讓我來說一點,作吳牧師的參考。人──並不完善,煩惱重重的人,都以自己那一套為真理。宗教也好,政治也好,自己就好像是真理的代表。你以為是真理,我也自以為是真理,矛盾、衝突,在這並不完善的人間,原是不能完全避免的事。所以 [P252] 人生智慧高深些,知道宗教、哲學與政治等,即使非常完善,而流行於人間的,只能是相對而非絕對。這樣,會主張「道並行而不相悖」,「方便有多門,歸元無二路」。最高的理想,「惟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而不說從刀兵中得之。如果說奮鬥,那就如甘地先生的「非暴力抵抗」;孫中山先生的「和平奮鬥救中國」。這就是東方的精神,反極權、反暴力的和平文化。可是西方,特別是希伯來宗教傳來的一貫之道,確信自己為真理,而視異己者為邪魔。那種極端想法,敵視態度,在自覺為真理而鬥爭時,為了摧毀對方,殘殺尚且不惜,何況滲透、分化、顛覆呢?或分化鬥爭以爭取對方,或殲滅異己以保存自己──保持自己的純潔,保持自己的團結,讓我來舉幾則希伯來的宗教故事:

   為了以色列人造金牛犢:「耶和華對以色列的人這樣說:你們各人把刀跨在腰間。……各人殺他的弟兄,與同伴並鄰居。……那一天,百姓中被殺的,約有三千。……各人攻擊他的兒子和弟兄,使耶和華賜福與你們」。(出三二‧27──28) [P253]

  為了反對摩西的專權:「耶和華對摩西說:你們離開這會眾,我好在轉眼之間,把他們滅絕。……除了因可拉的事情死的以外,遭瘟疫死的共有一萬四千七百」。(民十六‧45──49)

  為了娶異族女子為妻:「查出娶外邦女人為妻的,……他們便應許必休他們的妻」。(拉十,18──19)

  前二則,為了宗教的意見不合,而進行父子兄弟的血腥屠殺。第三則是為了宗教,而強迫拆散人的夫妻。這不都是耶穌先生為了傳揚真理,而不惜家庭分爭,動刀兵的宗教傳統嗎?我曾幻想:就算你那一套(宗教、哲學、政治……)是真理,真能全人類有志一同,那也罷了!可是世間就不是這麼一回事。真理這面金字招牌,並非誰所專有,誰也可以拿來頂在頭上。如人人為了真理,人人如此的極端、仇視,這問題可大了!所以,我不想說甚麼是真理,但可以告訴神教徒,為真理而不惜分爭,不惜動刀兵,這裡面充滿罪惡,而真理並不太多。「為真理而奮鬥,為真理而犧牲」的吳牧師,讓我再舉一則基督徒的動人故事:基督教 [P254] 自路德以後,耶穌教的教派,從天主教分化出來。那時,誰也以主上帝──耶穌先生的真理代表自居,基督弟兄間,發生了有名的三十年戰爭。好在那時已開始踏入近代文明的時代。基督弟兄們,仇恨自己,殘殺自己,經長期戰爭,終於覺悟到,為真理而鬥爭,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人生的慘痛經驗,甦醒了久為神教麻痺的心靈,於是和平共存,彼此互相承認。西方在希伯來的神教傳統下,要那樣長期戰爭,才多少覺悟到,異己者與自己一樣有存在的權利(覺悟的人並不太多)。從前是為了維護主上帝的神權,建立在主奴關係上的真理,而不惜向異教,進行分散、鬥爭、屠殺。那知真理──這塊金字招牌,並不專屬於誰,因此為真理而奮鬥,演為基督弟兄間的大動刀兵。我想,這不但耶穌先生,怕連主上帝也想不到!吳牧師!你可以放下這塊「真理」招牌,不再維護動刀兵的鬥爭文化了吧!

  

发表于 2012-4-20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清道夫的煩惱
[P255]
  上帝怎樣愛世人?人要怎樣才能得上帝的喜悅?我對這一問題,提出了三項主題。吳恩溥牧師駁斥我,關於主題部分,已在上面論究明白。還有吳牧師的大堆閒話,再來清除一下。

  一、戰略與戰鬥力:龔牧師說:「我們是專為對付印順之文而寫,所以別人最好不要插足進來!但如硬要為印順文章助陣,那末恕我們向大家不客氣了」!吳牧師說:「印順有何賜教,若為探討真理,筆者自當奉陪。至若啦啦隊徒事叫囂,一概不理」。一出手,二位的戰略,就顯得不平凡!龔是嚇阻大家,不要幫助印順。吳是你們幫助,我也不理。這就可以集中火力,專門對付我了。這種集中火力,嚇阻敵人的優越戰略(最好加上四面圍攻),在我來說,可說非常合適。因為『上帝愛世人』,是我的「讀經心得」,既不代表佛教,也不是為了別人,而只是我對基督徒的一點獻曝之忱。如值得參考,那是太好了!如值得「痛擊」,也當然文責自負。你們以為我希望宗教界的混戰嗎?我的惟一希望,是請二位認清戰鬥的對象,集中攻擊於我所提出的三項主題,而不是集中於對人的攻擊 [P256] !還有,充實戰鬥力,第一要緊。否則刀兵不利,糧食不足,戰略還不等於廢話!

  二、和尚與道士:我在『上帝愛世人』中,說了一句「眉毛拖地」,那是成語,意思說慈悲心重。想不到吳牧師竟會惡毒的挖苦我說:「也許有一天,還要披毛散髮,手橫桃木劍呢」!吳牧師!你弄錯了!我是和尚,不是道士,也不是道士出身。如我是小道士出身,那末說「手橫桃木劍」,多少還有點取笑成分。我實在想不通,除非吳牧師是道士出身,下意識中充滿了「披毛散髮,手橫桃木劍」的道貌。這才文章的靈感一來,道貌也就鬼祟似的顯現出來。總之,這些高明的笑罵,我和尚原璧奉還。

  三、喫耶穌飯:我說到:「也曾聽過牧師講道;也曾做禮拜,按時禱告;而且也曾像熱心的基督徒那樣,每天讀經」。我只是這樣說,而吳牧師竟運用其「推想邏輯」,大罵特罵起來:「印順離耶歸佛,……對故主這樣臭罵惡罵,…… 難道從前分奶粉,分舊衣,分得不夠,挾恨在心!抑或因為印順從前學了耶穌, [P257] 吃了耶穌飯,現在怕人家摸他的底,清算他的歷史,也正好藉著大罵特罵惡罵臭罵,來表示他的一面倒」!這雖然是罵我,我倒非常樂意的轉抄,好讓大家來欣賞吳牧師的罵人藝術!我當時是「慕道」而已,上帝與耶穌先生,還不能說是我的「故主」。而且信仰耶穌先生,也不能說是喫耶穌飯。如為了喫耶穌飯而信耶穌,那簡直是下流!純正的基督徒,我知道都不會如此。抗戰以前,香港的邪風山,凡來信耶穌的,就給你飯喫,而且每月還有四元港幣(那時的幣值很高呢)的零用。當時很有些人,為了喫耶穌飯而去信仰耶穌。告訴吳牧師:我當時的「聽道」、「讀經」,還不是這一流,你不能以自己的尺度衡量別人!

  四、名與利:我發表『上帝愛世人』,在吳牧師看來,不是為名,就是為利。他說:「如果一個無名小卒這樣做,倒情有可原。因為成功了,可以一舉成名。失敗了,最多打回原形,但名字究竟叫開了。印順和尚既然是當今佛教界有數人物,則說話做事,有些分寸才對」。這不是說,如為了出名,那還可以;印順和尚是有了名的人,就大可不必。他認為耶佛之爭的「秘密」,就是大陸來的法 [P258] 師們,「非善信多掏腰包,多解善囊不可」。所以我發表「讀經心得」,他就罵:「佛教界的善男信女們,……還不多添些油香,更待何時」!吳牧師如為了有話可罵,那也罷了。如以為真的如此,那我倒不無疑問:以『基督教研究』為名,而儘寫些批評佛教的文字,為了甚麼?基督教的單張、小冊、專書,批評佛教的有的是,都為了甚麼?吳牧師儘說些文不對題的罵人文章,又為了甚麼?我不敢說異教徒批評我,就是為名為利;因為這樣說,那是太卑鄙了!但我很懷疑:在吳牧師的寫作意識中,除了「名利」還有些甚麼?

  五、張獻忠的宗教觀:我以張獻忠與耶和華對論,也許在這點上,引起了吳牧師的大誤會。他說我「侮辱污衊基督教」,首先引到那一段文字。不過我為甚麼提到張獻忠?為了侮辱污衊嗎?如果說張獻忠是土匪,土匪太多了。如果說張獻忠殺人,黃巢殺人八百萬;屠城坑降,一下子就是幾十萬,歷史上也有的是。我為甚麼不說別人?我覺得,張獻忠的天神觀,與希伯來的上帝(神)觀,非常類似。我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提到張獻忠的。大殺特殺,要殺得有道理;要大家 [P259] 認為殺得合乎天理(天意、神意);要死者無怨,生者感恩,那是一門了不得的大學問!張獻忠為甚麼殺人,那是另一問題,而宣佈的殺人理由,是「代天行罰」。為甚麼洪水滔天,幾乎淹死了一切,那也是另一問題;而在希伯來的神權意識裡,是耶和華上帝的「正義」。綜合起來作比較研究:張獻忠七殺碑的「天生萬物以養人」,與上帝造萬物以養人(創一章)相同。七殺碑的「人無一德以報天」(道德墮落;忘記神的恩德),與耶和華要毀滅人類的理由(創六章),也並無不同。張獻忠是「殺殺殺殺殺殺殺」,而耶和華是:「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晝夜,把我(上帝)所造的各種活物,都從地上除滅」(創七‧4 )。雖然張獻忠的殘殺規模,過分渺小,不配與耶和華上帝相提並論;但到底也執行了天帝的旨意,大殺一番。張獻忠的殺殺殺,雖說奉行天意,只是殺人而已。而毀滅地上一切活物的耶和華上帝,就不是這樣。在進行毀滅以前,先選中了「挪亞是個義人」(創六‧9 ),先為他八口之家,安排好活路。等到水災一過,上帝以最慈愛的態度,「賜福給挪亞和他的兒子,對他們說:你們要生養眾多,遍滿了地」 [P260] (創九.1 )。耶和華上帝那麼慈愛,難怪挪亞要感恩不盡。對於被毀滅的一切,覺得都是應該。大殺特殺,為了給你們福氣,這是希伯來神教偉大的發明!摩西也曾這樣的傳達上帝的意見:「各人攻擊他的兒子和弟兄,使耶和華賜福與你們」(出三二‧29)!所以單是替天行道,殺壞分子,是不夠的,必須恩養忠實的「大群奴僕」(這在西方真傳一貫的統治學中,佔有重要一頁)。有殘殺有愛護,不,應該說有正義有愛,這才能表現出耶和華的完整面目。主上帝充滿了正義與愛,所以毀滅全人類,也值得忠實「奴僕」們的歌頌!我比較東西方的「神愛世人」,發現了西方上帝愛世人的特色,所以我不能不這樣的讚歎:「張獻忠到底是匪類,耶和華到底是上帝。這麼一對比,不但顯出耶和華的愛世人,也可看出西方上帝的智慧了」!我的比較研究,錯在那裡?是污衊嗎?侮辱嗎?如果以為張獻忠是土匪,殺人魔王,我拿來罵罵耶和華,那是吳牧師的淺見與誤會了!

  
发表于 2012-4-20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六、洩漏天機:我曾三次說到「洩露天機」。在這點上,吳牧師真的「大罵 [P261] 特罵惡罵臭罵」一番。不過罵夠了,還得來談談問題!我以「天機」來形容上帝的機密。「天機本天成,妙手偶發之」。我不是天機的創造者,而只是揭發一下。天機是上帝的機密,在主上帝的「奴僕」中,實在是公開的秘密。所以我曾說:「本來,不要說教宗、主教,就是普通的神父、牧師,一定是心裡有數,不消多說」。當然,有些低級「奴僕」,雖能由之而不一定知之。天機是上帝的機密,宜於對內公開而不宜向外宣揚。如有人說了,就碰到痛處,抓到癢處,免不了犯天(上帝的代表──「奴僕」)之忌。所以我的洩露天機,被吳牧師痛罵,原也不足為怪,不罵才怪呢!

  有二次說到洩露天機,是確認「人與上帝為主奴關係」。據『基督教研究』林異雷牧師所說,吳恩溥牧師所說,都證明了這一論題的正確。只因我沒有認清時代(現在是「二十世紀的六十年代」),用了「奴隸」二宇,未免傷人尊嚴。同時我又說破天機,不免碰到痛處,抓到癢處,害得吳牧師面紅耳赤,這才大罵特罵起來。但如以為大罵特罵,就可以蒙蔽人的眼目,否認我說的不是天機,那 [P262] 就想得太天真了!

  另一次說到洩露天機,是我對上帝愛世人的三項主題,指點為西方真傳的一貫統治學。起初,耶和華為神權政治,祭政合一的主宰。他(其實是他的代表們)是希望通過祭師而直接領導人類的,要人類直接向上帝負責的。這才不願人類的眼目明亮,反對人類的巴別建塔,以色列人的建國。由於這是政教合一的主宰意識,所以宗教或政治,凡有極權的,奴役的(人類非服從我不可,不服從就該死)意識,沒有不合於這三項原則的。根源於主宰意識的三大原則,深入西方人心!我又一次的洩露了天機。吳牧師如認為不是天機,算不得洩露天機,那問題非常簡單。只要吳牧師(或由教會)宣布:這是基督徒所週知的事實,也是一向向社會宣揚的福音。那我真的「是十足十,如假包換的愚民政策」了!再不然,對我的三項主題,在忠於「聖經」的前提下,一一駁斥,也就證明我說的不是洩漏天機!可惜吳牧師捨正途而不由,以叫囂怒罵,及歪曲神意,捏造神意,製造民意為唯一辦法。這等於證明了印順和尚確是洩露天機,所以才干犯大怒──神 [P263] 的忠實「奴僕」們怒了!

  我是這樣的洩露天機,而吳牧師不願面對問題,只是抓住「洩露天機」四字,拉扯到別處去大罵。他費了十分之一的篇幅,在「洩露天機原來是舊貨新裝」的標題下,大肆叫囂說:「五四運動的號角吹響以後……這個時候,夏娃忽然大走紅運。……夏娃乃人類智慧的徽號」。這樣,「印順不過摭拾人家幾十年前的話渣兒……煞有介事般來進行欺騙勾當」!吳牧師的手法高明極了!但憑這幾句話,就將我洩露的天機──三項主題,西方真傳的一貫統治學,就否定了嗎?那不僅是廢話,簡直是笑話了!說到亞當夏娃的喫禁果,我說:「本來,人在喫了分別善惡樹果以來,眼睛就明亮了。大家的眼睛雪亮,誰也了解這一故事的意義,用不著我來多說。只是有些人,迷戀伊甸園的盲目生活,關在思想鐵幕裡,成為有眼睛的瞎子,所以不免再來解說一番」。我說的何等明白!依我的意思,只要是人,是現代的人,肯好好「讀經」,忠實「讀經」,不問甚麼樣的人,沒有不明白的。惟有迷戀伊甸園生活的,才一口咬定,這只是說「奴性開始敗壞」。 [P264] 吳牧師!「五四運動」是代表甚麼?以「夏娃為人類智慧的徽號」,是「左派嘍囉」的天機嗎?你這樣一說,我的洩露天機──三項主題,與西方真傳的一貫統治學,就是繼承「左派嘍囉」嗎?好高明的手法!只是險毒了一點!

  七、組織力與知識:這裡所要說的,也是吳牧師扯到了旁邊。吳牧師從今日基督教國家的組織力,知識的發達,來證明上帝所喜悅的人,決不會是盲目無知識,分散無組織。反之,以今日中國的一盤散沙,東方佛教國家的落後情形,以推定不重組織,不重知識的,恰好是佛教。吳牧師的反擊論法,不適用於「探討真理」。我說上帝所喜悅的人,是盲目無知識,分散無組織,這惟有根據「聖經」,闡明真意為並不如此,我的論題才失敗了。否則,不敢面對論題,連上帝的話:「那人已經與我們相似,能知道善惡」,也熟視無睹。又捏造神意,說甚麼「如有遠見的父母,鼓勵年青一代的四海為家」,那是不能駁斥我的。不能駁斥我的論證,反擊就毫無用處。如射擊一樣,不能避免對方先發的一擊,那你就是迅速反擊,而且是中了,但先躺下去的還是你呀!所以為了「探討真理」,要能 [P265] 針對論題,而無須作那些不必要的論辯。

  國家民族的興衰,有非常複雜的因素,或內在的,或外來的。宗教是文化的一端而非全部。以我們的看法:流行於世間的,都是相對的。凡是相對的,偏頗發展,都會有副作用的。所以世間的任何宗教,政治,哲學,常在波浪式的起伏中。放眼而觀古今中外:中國隋唐時代的隆盛,不正是佛教最隆盛的時代嗎?日本自亞洲強國而成為世界強國,那時不也多數信佛教嗎?今日菲律賓,不也是基督教國家嗎?基督教獨佔了整個歐洲,自西元五世紀到十三世紀,不恰好是西方所說的「黑暗時代」嗎?不看看從前,不望望旁邊,就想以基督教國家的興盛(其實有的正走向沒落),今日中國等的衰落,來證明基督教的優越;證明上帝所喜悅的,不是盲目無知識與分散無組織,有點近於胡說了!

  今日西方文化的隆盛,有種種因素。重要的,有希伯來宗教傳統的信仰,羅馬政治傳統的組織力,希臘民主傳統與愛智的學風。我從來不曾輕視希伯來宗教的特殊價值,特別是「我所敬愛的耶穌先生」。但對於組織力的堅強,知識的發 [P266] 達,如吳牧師那樣的看作基督教的光榮,那就有點缺乏常識了!如希伯來的信仰,羅馬的組織,希臘的民主與愛智,看作遺產的話,那吳牧師所代表的基督教,顯然犯有侵佔與竊取的罪嫌!吳牧師!這些都不外乎題外閒話,還是「把握論題,探討真理」吧!

  八、拋紅帽子:吳牧師說:「現在印順在反基(督教)的事上,……也一樣盡力拋共產黨紅帽子」。這未免說得太離譜了!亂拋紅帽子,如查無實據,在現在的自由中國是犯法的。遠居香港的吳牧師,說話得負點責任哪!吳牧師說我向基督教拋紅帽子,而照他自己的看法,又說:「揣摩他(印順)的語氣,上帝不過是數十世紀前的帝國主義頭子,或者共產黨頭子」。又是帝國主義頭子,又是共產黨頭子,這可見印順和尚所拋的帽子,並不是紅的,而是紅的白的青的黑的都合適。只要對方的頭寸合適,這頂帽子都會戴得恰恰好。這頂帽子,是根據「聖經」的三項主題,所表現的西方真傳的一貫統治學。只要是主宰意識的神化,極端化,叫做上帝也得,國家也得,民族也得,人民也得,都合適這頂帽子。這 [P267] 一定是:把自己這一套,看作最完善的真理;自己與自己這一套,看作惟一的拯救者。這一定要別人服從他,跟著他走,才是生存(救了你),違反了必然滅亡。這是信仰第一,服從第一;不管知識是否正確,必須服從於信仰。實現這項神聖的使命,必須從分散、分爭中,達到集合到自己這一邊來(破壞別人來團結自己)。這是我拋的洋帽子,合適不合適,看對方的頭寸如何。吳牧師!你也戴戴看!

  吳牧師的眼睛有問題,以為我拋的是紅帽子,他也就照拋不誤,而且大拋起來。他在喫禁果問題上,說我:「偶爾跟左派嘍囉巧合?抑是還是(原文有點毛病)印順和尚早已聽人家說過」?這是虛拋一頂。在論巴別建塔時,他說:「團結就是力量,這歌聲早已聽過,現在印順還不忘情。……甚麼人類要團結,要進步,就是上帝從中破壞,叫他們分散,叫他們無組織。這些罪名,香港人若干年來,聽得很熟」。這雖然說得含糊,卻是一頂沈重的紅帽子。從吳牧師的話而推測起來,「團結就是力量」,不是共產黨的老牌貨色,一定是共產黨新近向聯合 [P268] 國申請了專利。所以我說了「團結就是力量」,無形中已套上帽子。吳牧師又是老香港,若干年來聽得很熟,那還有什麼話說!不過上帝要人類分散,那是摩西先生寫在「聖經」上,牧師們都讀得滾瓜爛熟。將來連摩西先生,怕也有被拋紅帽子的資格,這年頭真是人心大變啦!不過吳牧師慢拋過來,讓我去帽莊查查,「團結就是力量」,是否共產黨出品,或者申請專利在案。吳牧師又說:「如果印順有機會,一定會力竭聲嘶地,引吭高歌著團結就是力量。一定會帶頭控訴上帝,非把上帝鬥倒不可」。這是一頂怪帽子,是預備我將來戴的。吳牧師!我又不是帽子收藏家,接來丟入垃圾坑,多了也就有點乏味。我還戴不上這頂怪帽子,還是你自己收起來。將來在香港如有機會,也不妨試試看!他說我罵「故主」耶穌(其實我沒有罵),問我:「印順的罵,是不是也學了人家(投機分子,一旦加入共黨,大罵自己從前的黨)的樣」?這一問,倒引起我的話來了。從前有些和尚、道士,為了喫耶穌飯而信耶穌,現在也都負起罵罵佛道的責任,是否也是學了人家的樣?這種不成帽子的帽子,還是少拋的好!拋呀拋,拋到自己頭上 [P269] 去呢!吳牧師這幾手,老實說,不像耶穌先生的門徒。我所敬愛的耶穌先生!這是你豢養的羊?還是披著羊皮,混在羊群中的狼?

  九、大罵特罵:我不是基督徒,覺得這種主奴體系的宗教,對我不太合適。但我一向主張,迷信比無信仰好,所以「我不反對神教的信徒,反而希望他們真正地信」。這才說明上帝是怎樣的愛世人,人要怎樣才能為上帝所喜悅。我論究的重心,是希伯來的耶和華上帝,所以讀慣了四福音的,感到有點生疏,但這確是我忠實的「讀經心得」。我不是基督徒,所以有時也偶然「謔而不虐」的幽他一默。但說到罵,那是不會的。可是龔天民、吳恩溥他們,不知為了甚麼(也許是「罪入人心」),認為我「大大罵起基督教來」。「用最挑撥的詞句,最惡毒的字眼,來侮辱汙衊基督教」。「印順嬉笑怒罵,無所不用其極」!這使我感到意外,為此把自己的文章讀了五遍,還是覺得沒有罵人。對於這,我不能不申明兩點:

  
发表于 2012-4-20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我並沒有罵:「奴隸」,本文已交代清楚。我討論古代的宗教,而這確 [P270] 是古代的事實(林異雷牧師也這樣說)。說我沒有認清時代,「奴隸」二字有傷現代人的尊嚴,是可以的。說我罵人,我不能承認。我說張獻忠,那是對「神愛世人」的比較研究,而且我也說耶和華高明得多。說到拋紅帽子,那是吳牧師的眼睛有毛病。我這頂帽子,是沒有色彩的;只要對方頭寸合適,紅白青黑都適用。吳牧師!你們細心研究『上帝愛世人』,我到底罵了些甚麼?

  二、罵基督教的,不是別人,正是吳牧師。他說:「印順在上面所描寫的上帝,是個老頑固,老封建;在這裡所描寫的耶穌,卻是個鬥爭分子,是個家庭制度的破壞者」。又說;「揣摩他(印順也)的語意,上帝不過是個幾十世紀前的帝國主義頭子,或者共產黨頭子」。啊喲!我並沒有使用這些惡毒刻薄的名詞;用這種刻薄惡毒名詞,來罵耶和華上帝與耶穌先生的,是吳恩溥牧師。我在『上帝愛世人』中,或說「奴隸」,或說「奴僕」,我覺得相差不多。吳牧師討厭「奴隸」,看中了「奴僕」,那就「奴僕」好了。他卻硬說「印順罵基督徒是奴才」,其實「奴才」是他自己罵的。這些,是可以取原文來查勘的。我說「伊甸園 [P271] 的生活,還過著畜生一樣(不知羞恥)的生活」。吳牧師不說是猩猩、人猿、… …惡意的硬性規定我說的是「蠢如豬玀」。吳牧師!亞當、夏娃是你們的老祖宗,就是為了罵我,也不應加此忍心,非罵自己的老祖宗為「蠢如豬玀」不可!我說「人與上帝為主奴關係」。據我的「讀經心得」,在耶和華上帝的宇宙王國裡,人類是法定的奴隸。在上帝的心目中,我印順和尚還不是奴隸(我不承認,是另一回事)?我說的是全人類,而吳牧師將基督徒從人類中分離出來,認為我「臭罵基督徒,天主教徒,都是奴隸成性的奴才」。將主奴關係局在上帝與基督徒,而又硬說基督徒是「奴才」!也許吳牧師沒有讀懂,但這決不是我的意思。吳牧師製造一些惡毒刻薄的詞句,加在耶和華上帝、耶穌先生、基督徒身上。不夠,再罵罵自己的老祖宗。吳恩溥牧師!你護教的心太切了!人衝動了!衝動得有點神識不清。自己大罵耶和華、耶穌先生、基督徒、老祖宗,卻咬定是印順和尚罵的。世間竟有這樣的荒唐牧師!我還能說甚麼呢?怪事!怪事!

  我沒有罵,吳牧師倒著著實實的罵了!如說:「多麼無賴的騙局」;「做夢 [P272] 般當作天機」;「不要還在白日夢囈」;「進行欺騙敲詐的手段」;「只是夢囈」;「未免太大膽太狂妄了」;「印順瞎著眼睛亂說亂嚷」;「輕重顛倒,心眼黑闇」;「狂言欺世」。吳牧師!「這一回應該罵得開心了」!如有興趣,不妨多罵。不過對於耶和華、耶穌先生、基督徒、老祖宗,以後可不要再罵了!

  吳牧師非常會罵,除了罵得性起時,連耶和華、耶穌先生、基督徒、老祖宗,一網罵盡而外,對於罵我也著實下過不少功夫。他不但罵到我的未來(給我一頂將來有機會再戴的帽子),還會罵到我沒有出生以前。吳牧師的「罵人學」,著實可觀!我願意節略轉抄,讓大家奇文共賞。我說:「我不願作誰的奴隸」;他就這樣的罵:「距今不過半世紀,中國人……能夠進到皇帝面前的大臣們,看他們俯伏跪拜,惶恐萬狀,還不及一條狗。……如果印順活在那個時候,如果前生有修,能夠做得一個御前大臣。當他(指印順而說)能夠像狗一樣爬到皇帝面前時,他一定不以為恥,反而認為不凡之遇」。這簡直是空前絕後,可打二百五十分的妙文!他的意思說:你印順現在「說漂亮話」,「放空砲」;看你那個時 [P273] 侯,做不做奴隸!這麼一來,印順似乎就真的做了奴隸,「從此說不響嘴」。吳牧師也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甘心」做上帝的「奴僕」了!其實,這是你的「羞恥心」在作怪(是否罪入人心),何必想入非非的拖人落水呢?不過話得說回來,如果是牧師,罵人也應該有個分寸。如跪在地上,何必一定要說狗一樣。天主教友見了大主教們,也得跪下來。基督徒跪著禱告,直喊「主呀!主呀」的,我也見過不少。如跪在地上就一定像狗,話就不好說啦!吳牧師!看在耶穌先生面上,少罵一句吧!

  十、清道夫的煩惱:吳牧師以過半數的篇幅,用於閒話、痛罵。不睬他,那我是挨罵了!清理呢,等於同吳牧師看齊,也說些不相干的閒話。不但浪費筆墨,真的「殃及梨棗」。這如住民不講公共衛生,垃圾盡向門外亂拋。不理呢,臭氣熏蒸,蚊蠅亂舞。一旦引起傳染病,問題更大!衛生當局不得不出動清道夫來清理。可是,如清者自清,拋者自拋,清道夫永久清不了,實在傷感情之至!我想,吳牧師罵也罵過了,也應該「罵得開心了」!俗語說:「得饒人處且饒人」 [P274] ,吳牧師!歇息吧! [P275]

发表于 2012-4-20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七、上帝與耶和華之間
一 摩西傳揚的耶和華
  一、耶和華是誰:我讀『新舊約』時,最使我景仰與同情的,莫過於耶穌先生;使我感到震驚的,是耶和華上帝。耶穌先生的福音,是離不了耶和華上帝的,所以想信解這個宗教,對耶和華上帝,有認識一番的必要,否則便是迷信了。但這非從多方面去認識不可。現在,先寫下「耶和華與上帝之間」,向大家報告。

  猶太教、天主教、耶穌教、真耶穌教,誰也認為:上帝(神)就是耶和華,耶和華就是上帝。但我在『舊約』裡,得到了一個明確而不容懷疑的認識,那就是:上帝是以色列人舊有的信仰;耶和華(yahve )是摩西向以色列人新傳揚的 [P276] 救主。耶和華與上帝(或譯為「神」)合一,奠定了摩西時代的新宗教。雖這麼說,二位一體的新宗教,還是含有矛盾的成分,不免衝突。要到猶太與以色列同歸於盡,這才消泯了對立的形跡。

  從『創世記』看來,到以挪士時代,「纔求告耶和華的名」 (創四‧26);亞伯蘭也曾在伯特利築壇,「求告耶和華的名」(創十二.8 )。耶和華的名字,在『創世記』中,到處都是,好像早就是全世界,至少是以色列民眾所公認的了;但事實並不如此。摩西以前的事情,本沒有文字記錄,僅是一些口傳的民族故事,還有一些創造神話,洪水傳說。摩西(傳說是摩西,還待考究)摭拾這些傳說,編為『創世記』。所以『創世記』所說的耶和華,是後代的追記,而不是常時的實際情形;因為事實上,那時是不知道耶和華名字的。這點,『出埃及記』記得非常的明白:

   「摩西對神說:……他們若問我說:他叫甚麼名字,我要對他們說甚麼呢?……神又對摩西說:你要對以色列人這樣說:耶和華你們祖宗的神,就 [P277] 是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打發我到你們這裡來。耶和華是我的名」。(出三‧13 15) 「法老說:耶和華是誰,使我聽他的話,容以色列人去呢?我不認識耶和華」。(出五‧2) 「神曉諭摩西說:我是耶和華。從前我向亞伯拉罕、以撒、雅各,顯現為全能的神。至於我名耶和華,他們未嘗知道」。(出六‧3)

  從摩西的親身經歷,親自敘述來看,耶和華是誰也不知道的。一、摩西不知道向他顯現的神是誰。二、埃及的法老,也不知耶和華是誰。三、向亞伯拉罕等顯現的,被稱為「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而他的名字叫耶和華,竟然誰也不知道。根據這三條經文,特別是末後一條,證實了耶和華是以前所不知道的(創世紀的耶和華,是追記上去的),那就不能不說是摩西的新發現,新宣傳了!

  二、耶和華是何烈山的神:摩西以宗教來號召以色列人,來達成民族獨立的 [P278] 目的。所以摩西傳揚的神,當然要確指為祖宗所信仰的,也就是一向祝福與保護這一民族的。對以色列人來說,就是一再提到的:「你們祖宗的神,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了。然而,被指為祖宗的神而名叫耶和華的,卻是亞伯拉罕以來,從來不曾知道的,這是多麼離奇!摩西到底從什麼地方,發現這位素不相識的耶和華呢?查考起來,耶和華是何烈山的神。證據是:

  一、摩西首次見到耶和華的,是在何烈山。如說:「摩西領羊群往野外去,到了神的山,就是何烈山。耶和華的使者,從荊棘裡火焰中,向他顯現」。(出三.1 2)

  二、耶和華向以色列大眾講話的,是在何烈山。耶和華早就對摩西說過:「將百姓從埃及領出來之後,你們必在這(何烈)山上事奉我」(出三‧12)。以色列人在神山事奉耶和華的經過,摩西在晚年重申誡命時,曾簡略說:

   「你在何烈山,站在耶和華你神面前的那日,耶和華對我說:你為我招聚百姓。……那時,你們近前來,站在山下。山上有火焰沖天,並有昏黑密 [P279] 雲幽暗。耶和華在火焰中,向你們說話」 。(申四.10 11 12) 「耶和華我們的神,在何烈山與我們立約。……耶和華在山上,從火中,面對面與你們說話。……這些話,是耶和華從山上、火中、雲中、幽暗中, 大聲曉諭全會眾的」。(申五‧2 4 22)

  三、摩西兩次上山去見耶和華,就是何烈山。如說:

   「你們在何烈山……我上了山,要領受兩塊石版,就是耶和華與你們立約的版。那時,我在山上四十晝夜」。(申九‧8 9) 「耶和華吩咐我說:你要鑿出兩塊石版,和先前一樣,上到我這裡來。… …我又像從前,在山上住了四十晝夜」。(申十‧l 10)

  據上面的引述,耶和華是何烈山的神,是很顯然的。這一直到以色列與猶太分立的時代,先知以利亞逃避耶洗別的迫害時,還說:「到了神的山,就是何烈山」 (王上十九‧8)。但有關耶和華與會眾立約的事,『出埃及記』作西乃山,如說:「耶和華要在眾百姓眼前,降臨在西乃山上」(出十九‧11)。摩西兩 [P280] 次上何烈山去,『出埃及記』也說是西乃山,如說:「耶和華的榮耀,停於西乃山。……摩西進入了雲中,上山,在山上四十晝夜」(出廿四‧16 18)。又說:「照耶和華所吩咐的,上西乃山去。……摩西在耶和華那裡,四十晝夜」(出卅四‧4 28)。那到底是何烈山,還是西乃山呢?我認為:『出埃及記』雖說是西乃山,但在摩西初見耶和華時,也說「神的山,就是何烈山」(出三‧1)。『申命記』雖一再說是何烈山,但也說「耶和華從西乃山而來」(申卅三‧2)。所以,何烈山與西乃山,應為同一地點的不同名稱。這可能是:一是希伯來語,一是當地人的方言。或者,西乃是這一帶山地的總稱,所以又說「西乃野」,或稱西乃半島;而何烈是摩西遇到耶和華,上山二次,與耶和華同住的地方。

  三、耶和華的原始面目:耶和華是何烈山的神,這是什麼意義?耶和華的神格,是怎樣的呢?一個人見到耶和華,那或是宗教經驗,或是神經失常,是不足為據的。摩西領導的以色列會眾,大家見到耶和華降臨,應該有事實根據,可據以想見當時耶和華的真相。耶和華降臨的情況,是這樣: [P281] 「我要在密雲中,臨到你那裡,叫百姓在我與你說話的時候,可以聽見」。(出十九‧9) 「在山上,有雷轟、閃電和密雲,並且角聲甚大。營中百姓,盡都發顫。 ……西乃山全山冒煙,因為耶和華在火中降於山上。山上的煙氣上騰,如燒窯一般;遍山大大的震動」。(出十九‧16 18) 「你們近前來,站在山下。山上有火焰沖天,並有昏黑密雲昏暗。耶和華從火焰中對你們說話」。(申四‧11)

  以色列全會眾,在西乃(何烈)山所見的,據跡象來判斷,那時的何烈山,還是偶爾會噴火的山。「火焰沖天」;「煙氣上騰,與燒窯一般」,正說明了噴火的情形。山頂突然冒煙(火),又逢到天氣的反常──暴風,疾雷,閃電,密雲,引起的震動,這種昏天黑地,驚天動地的大自然災變威力,能不顫慄嗎?不震驚於神的降臨嗎?雖然現代的知識進步了,也許耶和華的信仰者,遇到這一情勢,還有人會想到天地末日,主耶穌的乘雲而來了!從大自然災變的情況,而聯 [P282] 想為宇宙大威力者──耶和華,威靈顯赫的傳說,流行於西乃一帶的山野。稱何烈山為神的山,可見耶和華是一再這樣的在這裡顯現的。

  依自然災變而想像出來的大威力者──耶和華,當然是不可接近的(火山噴火時,暴風閃電時,你敢接近嗎?),如說:「不可闖到我面前觀看,恐怕有多人死亡」(出十九‧21)。「祭司和百姓,不可闖過來!上到我面前,恐怕我忽然出來,擊殺他們」(出十九‧24)。連耶和華的山,也不可隨便接近,如說:「不要近前來!要把你腳上的鞋脫下來,因為你所站之地是聖地」(出三‧5 )。「你們當謹慎!不可上山去,也不可摸山的邊界!凡摸這山的,必要治死他」(出十九‧12)。從自然災變的恐怖,而想像成的耶和華,是那樣的嚴厲,嚴厲到使人震驚。如摩西要去傳達耶和華的救恩,為了沒有受割禮,「耶和華遇見他,想要殺他」(出三‧24)。大祭司亞倫的兩個兒子(也是祭司),為了火的不潔,耶和華就把他燒滅了(利十‧2 )。摩西的姊姊,女先知米利暗,耶和華也罰他長了大痲瘋(民十二‧10)。作為親近耶和華的祭司們,還隨時有生命危險 [P283] ,何況眾人呢?這難怪以色列人對摩西說:「我們死啦!我們滅亡啦!凡挨近耶和華帳幕的,是必死的,我們都要死亡嗎」(民十七‧12)?不但如此,連耶和華的名字,也不能隨便說,如十誡中說:「不可妄稱耶和華你神的名」(出二十 ‧7 )。這種看不得,接近不得,說也說不得的神,嚴厲到使人驚心動魄,在印度宗教中,也是有的。但那是毒龍、暴惡的夜叉、羅剎(都與暴風、冰雹、雷轟等有關);被看作惡性重大,瞋毒熾然。但在摩西所傳揚「實在是與摩西的個性有關)的宗教中,卻另有一番意境(在這點上,看出了東方宗教,與西方宗教的根本歧異)。他認為:耶和華是完全的聖潔;而人類是惡性重大,不聽教誡。耶和華的神聖,與罪惡不相容,所以在耶和華的神聖中,充滿了火樂氣味。耶和華「是忌邪的神」,是非分明。對人類的罪惡,看到了必給予懲罰,甚至於不惜毀滅一切。有時,也眼不見為淨,免得一時怒起而毀滅了(出卅三‧4)。以洪水來毀滅一切,只剩下挪亞一家(創七章)。對於一向祝福的以色列人,也曾想:「我要用瘟疫來擊殺他們,使他們不得承受那地,叫你(摩西)的後裔成為大國 [P284] 」(民十四‧2 )。這比起中共希望以核子戰爭,毀滅半數人類,從廢墟中再建人類文明的精神,還要徹底得多!如火山熄了,風朗氣清,那是耶和華離開了這裡。這樣,耶和華的慈愛何在?耶和華是聖潔,你在耶和華眼中,真是渾身罪惡,罪該萬死。而你竟然還在吃飯,穿衣,還在成家立業,還在掌握權力,這怎能不感謝耶和華的寬大容忍,無限慈愛!

  四、摩西新宗教的來源:以色列民族,當然一向有他自己的信仰,但僅有割禮的遺傳,別無顯著的,熱烈的宗教活動。摩西也是以色列入,那他怎會有獨到而熱烈的信心呢?這就不能不說是得力於長期的宗教環境的熏陶了。原來,摩西在少壯時代,為了「躲避(埃及)法老,逃往米甸地居住」(出二‧15)。到了米甸祭司那裡,「甘心和那人(祭司)共住;那人把他的女兒西坡拉,給摩西為妻」(出二‧21)。摩西回埃及,與法老交涉的時候,已八十歲了(出七‧17)。足見摩西在米甸的寄居生活,是一個相當長的時間。住在祭司的家裡,不問什麼宗教,都會引發一些宗教情緒,學到一些宗教禮儀。同時,他在岳父(祭司) [P285] 家裡,「牧養岳父葉忒羅的羊群。一日,領羊群外去,到了神的山,就是何烈山」(出三‧1 )。米甸與何烈山相近;摩西的牧羊生活,經常往來於附近山野。對於耶和華的山,耶和華的神話而流傳於曠野的,摩西應該早就知道了。日常(牧羊)處身於充滿神秘可怖的山野,寄住於宗教生活的祭司家庭,育養起宗教的內在熱誠,自會突發宗教的經驗。如在何烈山,從荊棘的火焰中,聽到了耶和華的聲音。有了這種經驗,狂熱的耶和華信仰,在拯救以色列人的行動中,火一樣蔓延起來。

  摩西領導以色列人,到了西乃山時,「摩西的岳父,米甸祭司葉忒羅聽見」了(出十八‧1 )。「就帶著摩西的妻子,和兩個兒子,來到神的山,就是摩西在曠野安營的地方」(出十八‧5 )。葉忒羅稱讚「耶和華比萬神都大」,而且「把燔祭和平安祭獻給神」(出十八‧11 12)。這可見葉忒羅雖不一定信仰耶和華,但確是知道耶和華,他的燔祭與平安祭,也就是摩西教以色列人的主要祭禮。葉忒羅還向摩西建議,組織民眾,分層負責。據『民數記』(十)說:摩西非 [P286] 常希望岳父與他同行;雖在摩西離開西乃山野以前,就回本地本族去了。但對於摩西在西乃山野,完成的約法、約櫃、祭禮、祭司制度等,都可能有所貢獻。也就是提貢米甸的祭司制度,宗教儀式,讓摩西作參考。這些,雖似乎推論,但相信與事實不遠。

发表于 2012-4-20 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以色列舊有的上帝
  一、這就是領你們出埃及的神:摩西將西乃曠野的耶和華,革新強化了以色列民族的宗教。但以色列人早就有自己的信仰,就是叫做「以利」的上帝(或譯為「神」)。以色列舊傳的上帝,是怎樣的呢?由於現存的史料(全部舊約),都是摩西以後,耶和華與上帝合一,為耶和華的特性所蒙蔽,所以在沒有知道耶和華名字以前,以色列信仰的上帝,缺乏了明顯的記述。但根據兩個事實,可以明顯的抉發出來。

  「百姓見摩西遲延不下山,就大家聚集到亞倫那裡,對他說:起來!為我 [P287] 們作神像,可以在我們前面引路。……亞倫對他們說:你們去摘下你們妻子兒女身上的金環,拿來給我。百姓就都摘下他們耳上的金環,拿來給亞倫。亞倫從他們手裡接過來,鑄了一隻金牛犢,用雕刻的器具作成。他們就說:以色列阿!這就是領你們出埃及的神」!(出卅二‧1234) 「耶羅波安王,就籌畫主意,鑄造了兩個金牛犢。對民眾說:以色列人哪!……這就是領你們出埃及地的神。他就把牛犢,一隻安在伯特利,一隻安在但」。(王上十二‧28 29)

  第一項事實,在摩西領導以色列人出埃及的第一年內,約為西元前一三二0年。那時,摩西上西乃山去了。百姓就向當時的宗教領袖──亞倫,要求為他們作神像。亞倫是摩西的哥哥,曾在何烈山,與摩西協商宗教的民族運動(出四‧ 28 29);在平時,摩西代表神,而亞倫作摩西的代表而說話(出七‧1);亞倫作了耶和華的大祭司(出廿八‧1 )。這樣的宗教領袖(摩西以下第一人),竟答應了百姓的要求,造了金牛犢,而且還說這是以色列的上帝(神)。等到摩西 [P288] 從西乃山下來,震怒得了不得!因為摩西新傳的耶和華,說他就是以色列祖宗的上帝,領他們出埃及,但那是不可以形像,連名字都說不得的。這樣,摩西破壞了金牛犢,進行了宗教的整肅,殺死了三千人(出卅二‧28)。為了宗教信仰的意見不合,而進行大屠殺,而且是「攻擊他的兒子和弟兄」(這就是耶穌來,叫人不和,父子相爭的宗教傳統)。摩西傳揚耶和華的信仰,一開始,就在人類歷史上,留下了血腥的,最典型的例子!

  第二項事實,在以色列民族,分裂為以色列與猶太兩國的時候,約為西元前九五三年。那時,以法蓮支派的耶羅波安,統率以色列的十個支派,脫離猶太而自建以色列國。二三十年前,所羅門王在耶路撒冷,為耶和華建了偉大而莊嚴的聖殿,成為以色列人的信仰中心。現在既脫離了猶太(耶路撒冷屬猶太),獨立成國,自有別立宗教信仰中心的必要。於是耶羅波安王,就造了兩個金牛犢,說這就是領你們出埃及的神。以色列的政治領袖,為了民眾崇拜上帝的便利,為他們造像,而所造的恰好又是牛,這不值得我們深思嗎? [P289]

  此外,還有以色列國的耶戶王(離耶羅波安約八九十年),算得是一位耶和華上帝的虔信者。他毀了巴力的廟,殺了巴力的眾先知,但還是敬拜在伯特利與但的金牛犢。以色列人的上帝──牛犢崇拜,一直如此的延續下去。所以論斷為:牛,就是以色列自己的上帝。

  二、牛是以色列的上帝:以色列的牛犢崇拜,自亞倫、耶羅波安的鑄造,一直延續到以色列國的毀滅。先後不絕的犢牛崇拜,自稱為是上帝,這決非脫空而來,應有他意念中的傳統。

  依摩西所傳的耶和華教,造像是絕對不許的。但在不曾知道耶和華的名字以前,亞伯拉罕以來,早就有了(神)上帝的崇敬,他們是否有像呢?查究起來,,摩西以前是有像的,以後也還是有。亞伯拉罕的父親他拉,據說:他拉「在大河那邊,事奉別神」(書廿四‧2 )。他拉住在迦勒底的吾珥,是事奉別神的;當然不是耶和華,那時誰也不會知道。他拉有三個兒子:亞伯拉罕、拿鶴、哈蘭。亞伯拉罕娶了他的妹妹拉撒為妻。他拉帶了哈蘭(已死)的兒子羅得,及亞伯 [P290] 拉罕夫婦,來到哈蘭。他拉死後,亞伯拉罕又帶了羅得,向迦南遷移。晚年,生了兒子以撒,特地為以撒派人去故鄉,娶了拿鶴的孫女利百加。以撒生了雅各,雅各特地到哈爾(那時,拿鶴家移到了哈蘭),在他母舅拉班(拿鶴的孫子)家裡,以作工十四年的代價,娶了表妹以利和拉結。亞伯拉罕與拿鶴──兄弟二家,那樣的親密為婚。當雅各背了母舅拉班回迦南時,連他母舅家中的神像也偷了走。這些,都記在『創世記』裡。從亞伯拉罕的父親說起,和他弟弟拿鶴的家族,是有神像的。亞伯拉罕兄妹成婚,不消說了。以撒與雅各,老遠的求婚於本家,是不願娶迦南女子為妻(創廿四‧3 、廿八‧1 2 ),意味著血統與宗教的純一(後代不娶外邦女子為妻,主要是為了宗教)。摩西以前,能說這一族系沒有神像嗎?

  摩西宣揚耶和華,禁止造偶像,但一開始,亞倫就為民眾造了神像。等到進入迦南,以法蓮支派的米迦,造了神像,有一利未人作祭司。後被但支派所奪,供奉在但(拉億),建立神殿,還有摩西的子孫作祭司(士十七、十八章)。就 [P291] 是對耶和華第一熱心的大衛家,也有神像;虧了神像,才救了大衛得脫掃羅王的毒手(撒上十九‧13)。雖沒有明說是什麼像,但摩西以後,以色列族還是有像的。摩西的不得造偶像,是新的教條,與以色列族的舊傳統不合。

  再來研究:宗教領袖亞倫,政治領袖耶羅波安,先後為以色列人造上帝(神)像,為什麼同樣是牛犢呢?這決非巧合,而應該是:以色列人的上帝,在以色列人的心目中,就是牛。如不是這樣,脫空的為他們造犢牛像,大家怎麼肯接受呢?例如大家相信人從猿猴進化而來,如畫一原始人,像一隻站起來的牛,大家一定要說不對了。但亞倫等所造的犢牛像,都受到民眾的崇拜,這可以想見民眾意象中的上帝,一定與牛有關了。亞倫為了造牛犢像,向摩西解說:「我對他們說:凡有金環的,可以摘下來,他們就給了我。我把金環扔在火中,這牛犢便出來了」(出廿二‧24)。「牛犢便出來了」,是表示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順應民眾的意見,而造成這樣的形態。以色列人心目中的上帝,一定是牛,否則是無法解說事實的。 [P292]

  但是,現有的『舊約』,為耶和華的宗教特性所蒙蔽,不能對此獲得適當的證明,所以唯有求之於比較證明的一途。開拓印度文明的雅利安人,是從西方移來的。由於與向西移入歐洲,及定住伊朗等民族,有過共住關係,所以語言及宗教的神、聖物,每有一致或類似的情形。這是近代公認的學說。亞伯拉罕一系,本從迦勒底──在米所波大米移來。『舊約』所說人類開始分散的巴別,也就在這裡。曾在這裡居住,就有與印度雅利安人祖宗共住的可能。

  本著這一信念去考察時,發現了希伯來的上帝──牛,與印度的古宗教有類似處。印度具有原始意義的最高神,在『黎俱吠陀」中,有Dyaus(與拉丁語的神 Deus 相合),被稱為牡牛,比喻為咆哮的犁牛;並且說他的形狀像牛。印度古典的最高神,形狀像牛,恰好與希伯來的上帝一樣。我想,猶太教、天主教、耶穌教的神學家,要切實重視這一致才好!

  三、神聖的牛:以色列上帝是最好的牡牛。上帝就是上帝,為什麼是牛,像牛呢?牛是遊牧民族崇拜的聖物,象徵了財富繁榮。牛羊眾多,是遊牧者的幸福 [P293] 象徵。牛又是壯健有力的,平時那樣的和善(特別是牛犢),但一旦發起性來,特別是野牛,老虎也要怕他三分。摩西為約瑟祝福,也說:「他為牛群中頭生的,有威嚴,他的角是野牛的角,用以牴觸萬邦,直到地極」「申卅三‧17)。牛的角,象徵威武勇猛。又牧牛的,要養一隻特別強大的牛(牛王),作為牛群的引導者。這種引導的牛王,極容易聯想到人類一切的引導者(神)。牛,象徵了繁榮、威武、引導的上帝(印度教中的神,就有稱為牛王的)。還有,牛是雲的代名:遊牧民族的意識中,盡是些牛與羊。見到天空烏雲的推移,迅速的運行,就想像到神與牛一樣的在行動。所以印度的『梨俱吠陀』,以牛來比喻雲,有時就索性稱雲為牛(中國人叫做蒼狗)。雲的運行,可能帶來了風雨(吠陀喻為牝牛流乳),雷電,但主要為象徵神的運行,顯現(雲每是迅速的忽然而有),鑒顧萬民。所以,以色列的神──「以利」是動物崇拜與天象崇拜的合一。從牛而想見超自然的神,成為以色列的上帝──犢牛崇拜。從希伯來與印度的音義一致來說,這是極古老的信仰了! [P294]

发表于 2012-4-20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耶和華與上帝的合一
  一、人為的結合:以色列的上帝,是舊有的,而摩西引入了西乃曠野的耶和華,使耶和華與上帝合一。上帝與耶和華的神性,常然有共同性,但如上面的敘述,上帝重於慈愛,繁榮,而耶和華重於嚴厲,懲罰。對當時的以色列民族來說,無比嚴厲的耶和華,是最理想的神了!所以摩西將耶和華,引入以色列的信仰中。認為大家雖不知道耶和華是誰,而確實就是「祖宗的神,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祖宗的神,現在叫耶和華,曾允諾以色列人取得迦南流奶與密之地;現在要拯救以色列人,脫離埃及人的手,進入迦南故鄉。在耶和華的領導下,要殲滅敵人,這就是摩西所宣揚的耶和華的救恩。摩西巧妙的將耶和華與上帝合一,在曠野四十年的流浪中,完成了新宗教,也養成了民眾適應戰鬥的宗教意識。而後威嚴、正義(是非分明)、慈愛、道德綜和的新信仰,在「耶和華你(你們祖宗)的上帝」的口號下,展開了希伯來宗教新的一頁。 [P295]

  二、自然的對立:合一,意義著內在的矛盾。摩西的新舊合一,當然是成功的,但結果卻引起了內部的分爭對立,也許不是摩西與耶和華所意想得到的吧!現在從二點來說:

  一、不得造像與造像:摩西新宗教的十誡中說:「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甚麼形像,彷彿上天、下地、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事奉他」(出廿‧4 )。耶和華是看不得,接近不得,說也說不得的,神聖到充滿危險性的,當然不能以形象來表示的(如照著摩西時代的耶和華而表象起來,一定是令人驚心動魄的忿怒像)。但是以色列人意象中的上帝,有明確的意象,當然也可以具體的形態表現出來。這就是上帝與耶和華的一項矛盾。

  前面說起過,摩西上西乃山去了。摩西是代表耶和華領導大眾的,一旦好久不回來,民眾對耶和華的抽象信仰,便沒有著落。所以對亞倫說;「為我們作神像,可以在我們前面引路。因為領我們出埃及地的(代表耶和華的)摩西,我們不知道他遭了甚麼事」(出廿二‧1 )。亞倫不會巫術,不能以神秘現象來證實 [P296] 耶和華就在這裡,那只能順應民眾的要求,為他們造一隻久在以色列人心目中的上帝──牛犢。等到摩西回來,毀壞牛犢像,進行宗教整肅,成為耶和華與上帝之間的一項嚴重衝突。

  耶和華就是上帝,漸成為以色列民眾的信仰了。在十二支派中,猶太從大衛以來,一直繼承摩西的精神,而進行拯救以色列,擴大以色列,統治外邦人的工作。宗教方面,也是耶和華的熱信者。大衛立願為耶和華造殿,所羅門王完成了這一工作。但等到以色列分立,耶羅波安王起來,他不可能繼承摩西為耶和華造法櫃、大衛父子造聖殿的傳統,另立分殿,那只有適應民眾的上帝意象──牛,遵循亞倫路線,而鑄造金牛犢了。猶太與以色列的政治對立,宗教也就對立起來。表面看來,大家都信仰「耶和華上帝」,而在不知不覺間,實際傾向於耶和華與上帝的分化。

  二、獨佔與均沾:以色列舊傳的上帝,雖在『創世記』裡,也有些過分嚴厲的措施。但對亞伯拉罕家族來說,不斷的指示,不斷的祝福,真是愛護備至!上 [P297] 帝與他們,父子家人一樣的親和,誰也可以直接向上帝祈求。摩西新傳的耶和華,嚴厲神聖得那樣不可接近,非有祭司不可。祭司,要經特殊的宗教儀式,使他成聖,作為神與人間的聯繫。耶和華往來的約櫃、會幕,也是祭司的特區,非一般人所能到達。在造成宗教的神秘性來說,是有效的(摩西經常以幕覆面,也加深了神秘性),但與以色列舊傳的宗教不合。拿十二支派來說,摩西是利未支派,他的哥哥和兒子,都成了祭司;而且規定了利未支派的祭司特權。這那裡是神的意思!說破了,這不過摩西假借耶和華的威嚴,利用家族集團,以統治全以色列人而已!

  問題就來了。首先是亞倫與摩西的磨擦:「難道耶和華單與摩西說話,不也與我們說話嗎」(民十二‧12)?這是對摩西的神聖特權,最先表示了異議。結果,到底是一家人,說過也就算了。米利暗譏毀摩西有罪(大痲瘋是罪的象徵),被摩西關鎖在營外七天算事。

  暴風雨式的抗議,接著又來了。「利未的曾孫,哥轄的孫子,以斯哈的兒子 [P298] 可拉;和流便子孫中,以利押的兒子大坍、亞比蘭;與比勒的兒子安;並以色列會中的二百五十個首領,就是有名望選入會中的人。在摩西面前一齊起來,聚集攻繫摩西、亞倫說:「你們擅自專權!全會眾個個既是聖潔,耶和華也在他們中間,你們為什麼自高,超過耶和華的會眾呢」(民十六‧1 2 3 )!這不僅是利未支派的自爭教權,而且包括了各支派,繼承以色列人,在上帝前的平等立場,而提出了抗議。他們責備摩西家族的專斷、把持,大家一樣,憑什麼而居於特權階級呢?理由是夠充分的!但二百五十個首領與可拉黨全家,一夜間都被殲滅了。到了明天,摩西受到了全會眾的攻擊說:「你們殺了耶和華的百姓了」(民十六‧41)!但耶和華支持摩西,又死了一萬四千七百人了事。這是耶和華宗教問世以來,宗教整肅的第二大回合。

  這種意義的矛盾,等摩西死了,就淡化下去。約書亞繼續領導,進入迦南。大家忙於經營分得的產業,忙於抵抗外族的不斷壓迫。連耶和華的神聖約櫃,被非利士人擄去,大家也顧不得。等到大衛家作王,耶和華的信仰再度昂揚起來。 [P299] 但一到猶太與以色列分立,宗教的意境也完全對立。耶羅波安王造了以色列人的上帝──金牛犢,與猶太耶和華的聖殿相對抗。而且,「耶羅波安在邱壇那裡建殿,將那不屬利未人的立為祭司」(王上十二‧31)。耶羅波安徹底反對利未族的宗教特權,「不許他們供祭司職分,事奉耶和華」(代下十一‧14)。以色列與猶太的對立,當然是政治的。但在宗教方面,以色列代表了以色列人固有的上帝;代表了以色列全體,在上帝面前,大家平等。而猶太(利未)代表了摩西創傳的耶和華,獨裁的,階級的宗教。以色列國的宗教,不但反對摩西的制度,更反對摩西不得造像的宗教。

  摩西完成了「耶和華上帝」二位一體的宗教,雖有過短暫的光輝,而內在的矛盾對立,終於衰落下來。末後,以色列被亞述毀滅了;猶太也跟著為巴比倫所滅亡,人民都被擄去。七十年後,猶太人部分歸來,重建耶路撒冷與聖殿,極端嚴格謹守摩西的律法。可是,羅馬的鐵蹄又來了,耶路撒冷也被毀滅了!以色列是耶和華上帝的長子、選民;在耶和華上帝看來,這是最優秀的。但神聖到充滿 [P300] 危險性的耶和華,壯健而會咆哮的牛犢,都沒有能拯救自己的選民,免於遷移滅亡的命運。這惟有寄希望於羔羊──耶穌先生了! [P301]

发表于 2012-4-20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我怎樣的選擇了佛教
  在人生的旅程中,到處是黑暗的陰影,所謂「不如意事常十九」。然而黑暗不會永久,困難終要克服;我們生在人間,就不能不依此人身而進向於光明的領域。我們要保有健全而和諧的身心,有理智,有熱情,充滿光明的信願,不落於空虛的失望。這對於宗教的信仰,是有必要的。缺乏宗教的熱信,或非宗教者,常是自暴自棄,憂鬱失望;或陷於變態的虐待狂,自殺狂,或患著嚴重的歇斯的里症、惡化與腐化的人生,可怕極了!特別是近代,由於人心的向外追求,內心空虛,缺乏充實的生命,道德也就越來越墮落。作為醫治人心的宗教,在現代是顯得尤其重要了。

  說說我自己的信教經過吧!我在民國七年,開始了宗教的追求。末了,我選擇佛教,並進一步的出了家。我怎樣的選擇了佛教呢?說來是有點不可思議的。 [P302] 我生長於農村,為了經濟,早就失了學。我學習中醫,「醫道通仙」四字,引發我對於仙道的仰慕。『神農本草』與『雷公泡製』,說到某藥可以延年,某藥可以長生。特別是奇經八脈的任督二脈,對於長生的重要性。仙道教的信仰激發後,讀過了『抱朴子』,『呂祖全書』,『黃庭經』,『性命圭旨』,『慧命經』,『仙術秘庫』──這一類仙經;而且旁求神奇秘術,如奇門、符咒之類。我進過同善社,也學過靈子術與催眠術。那時候,我雖沈浸於巫術化的神道教,著重於個體的長生與神秘現象。然對於我──目光的擴大,真理的追求,還是有著良好的影響。

  我對於神道教的仰信,暗中摸索了兩三年,終於為父親發覺了。當然是不贊成我這樣做的,要我出去教書。我受了師友的啟發,開始研究老、莊,同時閱覽一些近代書物,我的宗教觀開始變了。老、莊與道教的修煉,不能說沒有關係的。老、壯的哲理非常深徹,然而反造作的回復自然,返歸於樸的理想,始終是不可能的。熟練人情的處世哲學,說來入情入理,而不免缺乏強毅直往的精神。獨 [P303] 善的隱遁生活,對社會不能給予積極的利益。雖然老、莊的思想,為我進入佛法的助緣;而道家的哲理,道教修身的方法,也獲得我部分的同情,然我不再作道教的信徒,從仙道的美夢中甦醒過來。

  道教的信念動搖了,我雖不曾棄絕他,而又徬徨地追求,回復到讀過的儒書。這與道家的充滿隱遁色彩,個人主義的宗教,大大相反。儒家有一番身心的修養功夫,更有一番政治的大理想。平常,切實,重人事,尊理性,碓為我國文化的主流。然而我儘管同情他,讚美他,卻不能充實我空虛與徬徨的內心。別人覺得我更實際,而我卻自覺得更空虛了!到現在想來,這不外別的,儒家雖不是沒有宗教的因素,而並不重視宗教。平常的,現實的,就此一生而止於立德立功立言的,這對於一般人,不能織成一幅莊嚴燦爛的光明圖案,缺乏鼓舞攝引力,不易使一般人心安理得(得失不變,苦樂不變,死生不變),而邁向光明的前途。這樣的出入老、莊、孔、孟,有四五年之久。

  在空虛徬徨中,經朋友介紹,接觸到基督教,並且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是 [P304] 富有社會性的宗教。從基督教中,我體會得敬虔而純潔的信心,對於宗教的真正意義。有信有望有愛的基督教,有著儒、道所不曾有的東西。我研讀『新舊約』,閱覽『真光』、『靈光』、『基督徒』等雜誌;我實行禱告,參加過奮興會,然而我終於不能成一基督徒。外緣是:那時掀起反基督教運動,雖無關於基督教義自身,而基督教會憑藉國際背景,不免有文化侵略的罪嫌。主因是,某種思想的難以接受。如信者永生,不信者永火。不以人類的行為(內心與外行)為尺度,而但以信我不信我為標準。「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有強烈的獨佔的排他性;除屬於己方以外,一切都要毀滅。階級愛的底裡,顯露出殘酷的仇恨。又如靈是神那裡來的,從神而來的靈,經肉的結合而成人。照基督教義(重生才能得救)看來,走向地獄是大多數。全知全能的神,歡喜被稱為自己兒女的人類如此,這可說是莫測高深,也可說豈有此理!我不能信賴神是慈悲的,所以也不信耶穌可以為我贖罪。

  不到兩年,從基督教而來的短暫光明,迅速消失。空虛而茫無著落的內心, [P305] 又如狂濤中的小舟一樣,情緒低落,時時煩躁不安。悶得慌,以亂讀書為消遣。偶讀到馮夢幀的『莊子序』說:「然則莊文郭注,其佛法之先驅耶」!我心裡一動,開始向佛法去探討。可是佛法難聞,經典難得。我出入寺院,東尋西找,總算讀到了『龍舒淨土文』,『金剛經石注』,『人天眼目』,『傳燈錄』,『法華經』,『華嚴經疏鈔纂要』殘本,『中論』。初學而讀這樣深的教典,當然是不懂的。可是,因為不懂,使我嚮往;不知什麼力量,鼓舞我耐心的讀著。我活像小孩,見大人的作為,一切不懂而一切都感興趣。又像處身於非常富裕的環境,看不了,聽不了,吃喝不了。我在半懂不懂之間,感覺佛法的無邊深廣。

  後來讀到太虛大師的『居家士女學佛程序』,才從淺處學起,讀了一些門徑書,又讀了一分屬於三論、唯識的大乘經論。雖還不大明了,而佛法成為我的光明理念,信心不斷增長。我相信:三世因果觀,最為入情入理。由此而離惡向善,由此而轉凡成聖。即使不曾解脫,或者墮落,而終於要向上升進,終於要究竟解脫的。這不但有著究竟絕對的歸宿,而在過程中,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 [P306] 暗花明又一村」。鼓舞我們,安慰我們,引導我們;使我們通過這永不失望的旅程。我覺得:佛法是以行為善惡為凡聖的尺度,而不光憑信願。佛法重個己的解脫,而更重利益眾生。佛法重於徹底的覺悟,惟有真的覺悟,才有真的自由。佛法是信願、智慧、慈悲的總和。佛法的身心修持,有儒道的長處,更超過多多。耶教誠信的悔改,佛法中也有。佛法有一切宗教的長處;有究竟,又有方便,最能適應一切根機,循循善誘。

  我選擇了佛教,為我苦難中的安慰,黑暗時的明燈。可惜我的根性太鈍,讚仰菩薩常道,不曾能急於求證。然而從此以來,我過著平淡安定的生活,不知別的,只是照著我所選擇的,坦然直進。民國十七年,母親去世了。十八年,父親又去世。該是我出家的因緣熟了!於家庭再沒有什麼顧戀,十九年夏天,發心出離了家。讓我的身心,融化於三寶之中,為這樣最高的宗教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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