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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6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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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隆莲法师侄子游纲居士:为隆莲法师100周年诞辰而作
《深切怀念敬爱的隆莲法师》游 纲
隆莲法师是我的大孃,近来在我清理资料时,发现了一张发黄便条, 虽只有寥寥数语,却是那么亲切:“东通顺四十号三栋二楼 大伯 请将《正书》给纲侄 莲十月三十日”。睹物思人,不免感慨系之。心中虽有些许伤感,但更多的则是欣慰。伤感的是隆莲法师离开我们已近三年了,时间飞逝, 亲人越走越远;欣慰的是她老人家不仅为佛教界培养了大批比丘尼僧才,使佛教事业得到更好传承。而且她博闻强志, 才思敏捷, 给世人留下了众多的诗、词、书、画、文,为中华文化增添了不朽的一页,是难得宝贵的精神财富。
一张小小的便条,开启了我封存了四十多年的记忆,往事历历在目, 让我夜不能寐, 于是浮想连翩。
少年记忆
在我孩提时代,正值“文革”初期,偶尔听到父辈们在言谈中常常提及一个名字“隆莲”,我浑然不知所以,只是在我脑海中留下了一点印象罢了。
大约在我九岁(1967年)那年,我父亲赋闲在家(原乐山专署民政科干部,后下派到犍为民政科。“文革”中被批斗,下放到五•七干校),要我学写毛笔字。在当时的那个年代,哪有字帖可临,只得靠父亲写几个字当作我每天的作业, 供我学临。
一天,父亲对我谈起了家史,小声且神秘地对我说:“你有一个大孃是个尼姑,在成都,她很了不起,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宋朝眉州有苏氏一家三父子,都是文人; 而现在我们游家, 是一门三县长, 隆莲(游永康)、游冀、游秉安先后通过四川省政府举办的县政人员、普通行政人员和高等行政人员招考。隆莲(游永康)后供职于省政府秘书处,游冀后供职于资源委员会。你长大后慢慢就晓得了。”并一再叮咛这些话不能告诉外人。就这样“隆莲大孃”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无限神秘与好奇。
初见大孃
在我十一岁(1969年)的某一天,我随父亲游铭渭、母亲郭强、小弟游杰(当时只有一岁左右)专程到成都看望大奶奶及几位叔伯、姑孃。记得当时已是黄昏,父母带我们走进喇叭寺街的一个四合大院内后,大院中立刻响起了大人们的彼此问候声。入座客房后,大伯游冀(字骥德,中国诗词学会理事,四川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顾问,《岷峨诗稿》特约编辑,丙戍金石书画研究会顾问)对五爸游恢之说,快去请妈妈(外祖公易曙辉之女)和大姐(隆莲),说乐山的幺兄弟一家来了。
一刻钟后,只听到一腔浓浓的乐山话:“幺爸儿来了(我父亲在族中最小)”。一位中年妇女掺扶着一位老太太慢慢地走进了客房。
父亲忙对我说:“快叫大奶奶和大孃。”并指着身着素和服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中年妇女说:“这就是我对你说起过的尼姑大孃”。 大孃面带笑容,消除了我的神秘感和紧张感。从此后,我称隆莲法师为“大孃”就从没改过口,无论在以后的重大佛事活动或重大接待中,只要我在现场,都用这个称呼。偶尔会有其他法师或她的侍者纠正我,叫我应尊称隆莲为“莲师爷”、“莲师”、“法师”等,我依然如故。隆莲法师听后也一笑了之。不但如此,还常常指着我对来访者介绍,说“这是我侄儿游纲”。我心里在想,她是你们尊敬的法师,却是我敬爱的大孃。
隆莲法师见我母亲怀中的小弟,伸手抱过来问他的名字时,小弟不睬不理,还冒昧地尿了隆莲法师一身,她不但不恼,还乐了,说:“金童水,好好好”!稍坐后,大家亲热叙起家常话题。告别时,大孃进经堂拿出一张照片送给我作为纪念。照片中是大奶奶、大孃隆莲和二孃游端敏三人的合影,发黄的照片至今仍被我珍藏着。
首幅墨宝
1981年下半年,二孃游端敏专程从成都回到乐山,欲处理游家老宅的归问题(解放后,老宅被政府没收了两进,即两个四合院,作了市民盟办公地。游家老宅为四进四合院,从高北门大街可通到九龙巷)。在此期间,由二孃引荐,我遂拜乌尤寺方丈遍能大和尚为师学习书法,后转师邹善伯先生(原名祺,字善伯,后以字行。蜀南名儒,著名诗词、书法家,赵熙先生入室门生)、李琼久先生(原名琼玖,字九公、九躬。中国当代著名书画艺术大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文化部艺术创作组成员,嘉州画派创始人,嘉州画院院长)。
1983年春节期间,我与前妻黄华及女儿游夏专程到成都爱道堂看望隆莲大孃。见面后,她非常高兴,问完女儿的名字后说:“取得好,子游子夏,孔夫子的两大高足,她都占了。”随后问我向遍能大和尚学书的情况,我如实作了汇报。大孃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好好向遍老学习,他是一位大德高僧,学识渊博,是现代中国佛教小乘论(俱舍论)仅存的三位高僧之一。其文学、诗、词、书法皆精,尤其是书法,得赵熙先生真传。”大孃随即赋诗一首相赠:“谢庭喜见凤毛新,佳妇佳儿总玉人,老去江淹才已尽,好将颓笔付吾甥。”(图3)在落款时,她沉吟片刻地说:“本来可落喜侄偕妇至,又怕说是封资修,将来说不定把你娃儿抓起来,脱不了爪爪。”于是写成了“喜游纲黄华至 莲子”。我好奇地问:“大孃,您怎么以莲子落款?”她笑答:“古有孔子、老子,今有莲子。”大概以“莲子”为号亦由此而起。
回乐山后我将诗呈遍能大和尚,他览后大加赞赏:“诗好,书法好,而且莲师很喜欢你,对你寄予了希望啊。”
斑斑红情
1984年,四川尼众佛学院成立之初,其办学条件相当艰苦。隆莲法师为此绞尽脑汁,对外奔走呼吁社会各界给予支持;对内加强管理,厉行节约,做到物尽其用,并为此付出了不少心血。
记得有次,我到爱道堂看望隆莲法师。她对我说:“乐山现在还有斑斑红吗?”当时我一愣,不知就里,没有回答。隆莲法师接着说:“我记得五通桥牛华镇红岩子有斑斑红,就是以前裁缝用来划线的那种。”我回答道:“红岩子那里是有这种石谷子,但不知道大孃你咋个想起这个事。”隆莲法师说:“我用这个东西磨成浆,让学员们用笔蘸着在青石板上练毛笔字。”原来如此。回家后,我想办法给隆莲法师带去了一麻布口袋的斑斑红。
家乡美食
我由于工作关系经常出差成都。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和机会去看望大孃。有次闲聊时,大孃提到过去爱吃苏稽米花糖和犍为洒琪玛,我铭记在心。在随后的几次出差,我都给她带去米花糖和洒琪玛。有次大孃的侍者悄悄对我说:“以后不必再带这些东西了。”我问:“为什么?”侍者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加了猪油制作的,莲师爷自出家后,就再也没沾过荤。你带来的东西,莲师爷都拿去送与来看望她的俗家人了。她老人家怕你破费太多,叫我给你说一声。”
珍贵合影
1985年,新都宝光寺举行了至“文革”以来最大且隆重的一次传戒法事活动,我陪同遍能大和尚到宝光寺数日。法事活动结束前的两天,天气晴朗,我与遍能大和尚在宝光寺后花园闲聊时,师兄刘学文正到处摄影,我便请他给我和遍能大和尚照了合影。刚好,隆莲法师同省委老书记天宝先生也来了。我又请求隆莲法师说:“大孃,我们合一张影吧!”大孃的侍者马上说:“莲师爷从不与男士单独合影。”此时,大孃没有理会侍者的提醒,摆了摆手就坐在了椅子上,我赶快站到她的后面照了张合影。天宝书记见状说:“莲师爷我们也合张影吧。”大孃当即回绝,指着我对天宝先生说:“他与你不同,他是我内侄。”
由于天气特别好,那位摄影师兄抓紧时间又为隆莲法师拍摄了几张单人照。其中有一张照片受到隆莲法师的嘉许并作诗一首相赠。
当晚,隆莲法师兴致很高,在她的住处应尼众佛学院学生的请求书写禅语而铺纸挥毫。我听说后,马上过去请大孃写副对联,她沉思片刻,一挥而就:九万里鹏才展翅,一千年鹤便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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