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研究宗喀巴思想与处理教派关系——《国际宗喀巴思想研讨会》上的发言

永真

首先，我向策划筹备召开宗喀巴思想国际研讨会和提供经费的有关单位和人士表示感谢！为全球众生的安乐着想的一切佛教，特别是对处于浊世飓风中的第二佛陀法脉——三界明灯尽心尽力地进行保护弘扬的仁人志士表示崇高的敬意！

   
至尊宗喀巴大师的丰功伟绩，在坐的诸位了如明镜，我不必赘述。在两千五百多年的佛教史上，在佛弟子中，精通三藏法典及其疏论的学界明星出了很多，其中精深理解佛陀深广妙理、无以伦比、被称作佛学泰斗的有世界六庄严、二圣。按他们各自的专业著作来看，这些大师都是专精佛学某一个知识领域的。譬如，龙树、提婆精于中观，无著、世亲精于般若和阿毗达摩，陈那、法称精于因明，功德光、释迦光精于戒律。他们在各自专业领域，对佛教教义，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就像宗喀巴大师在自己的《生平自述》一文中说的那样：“对于无能胜者仁尊者，世界二圣六庄严著作，不是选取个别是全部，不是粗略阅读是精研。”宗喀巴大师对显宗佛经经义总括“五部”和密宗总集“四续”以及梵文、天文历算、文学修辞等普通知识学科都学到了精通的程度。涉及显密各学科的领悟心得，留给后人的权威著作共有十九函，是大师学问思想达到高深绝顶的见证。因此，宗大师具备一人可敌印度二圣六庄严的综合实力。

凯珠杰在宗师赞词中所说“圣地大车论师之著作，准确解读除您还有谁？”一语并非夸张之词，对比印藏众多五部疏论的逻辑性和精细程度可以证明。公正地评述宗喀巴思想事迹的文章有凯珠杰的《纯净雪山赞》和《吉祥三界赞》等，内容可信的赞词祈祷文虽然有许多种，但从科研和人物历史研究方面，教内自评和教外评价相比，习惯上更看重来自其他学派的评价。故此，下面引用一些来自其他教派的评赞。


开始对宗师有偏见，曾写文章批评宗大师的见解，后来依止宗大师的弟子向谦曲吉系统地学习宗师著作之后，表示自己忏悔的达仓译师的《宗喀巴功德赞》中说：“显密兼通尤精金刚乘，统揽四续更精无上密，生圆二道特别对幻身，揭秘史无前例我顶礼。”第八世噶玛巴·弥觉多吉赞说：“说空无比牛王宗喀巴。”宁玛派大学者居弥旁《宗喀巴大师赞》中说：“佛与佛子所见终极理，缘起性空甚深究竟义，觉悟之门唯一可信者，除了您的著作还有谁？”无倾向大学者将杨钦哲《宗师赞》中说：“缘起与空互不相违义，解说月称论师如亲临。”“能忍圣教法脉之大地，沉沦五浊浑世大海底，大智三业如像神龟行，托起‘大地’世界第一人。”

以上是教 外大德称赞宗大师开显释教核心义理及振兴雪域佛教功德的赞词摘要举例。

下面谈点自己的想法：
一、关于研究的看法。
所谓研究是指把不明白的问题搞明白，把模糊不清的问题搞清楚，存在疑点难点的地方攻破疑点难点等。对宗喀巴大师的学术思想和生平业绩的研究，要研究大师的著作，要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和宗喀巴思想形成的法脉来源。在宗喀巴学派创立到现在的六百多年中，藏、蒙、汉等民族地区寺院建立发展情况，学者和著作产生情况等研究项目很多。

想从大师的著作上把握宗师的见解，就要从亲传二大弟子的著作入手，但二大弟子在某些观点上不尽相同，究竟依哪个大弟子的见解确定大师的观点呢？后期出现的对大师五部论著从理辩为主的有四大家教材，即哲蚌寺洛萨林、哲蚌寺郭芒、色拉寺杰以及色拉寺麦四大辩经学院教材。四大教材在很多问题上各自所持观点不同，究竟哪一家教材的观点符合或接近大师的本意呢？在大师的《大止观》（即《菩提道次第广论·止观章》）中例举了多种不同或错误观点，但未指明是哪家哪派的观点，如何确定是哪家的观点？在《辨了义不了义论》中“多闻经疏对于诸理论，吃苦攻读悟性不低者，勤学也未认识此问题”句中不懂了义不了义者“多闻经疏”、“精通理论”、“悟性不低”所指的是历史上的哪些人？大师的著作分前后期，前后期不同的有哪些观点？大师身后出现的萨迦学者释迦乔丹、果燃巴·索南僧盖、梵文学者喜饶仁谦等写文章批判宗师一些观点，所批驳的理由能否成立等等，是有重大意义的研究题目。

研究要推出新观点、新结论。如萨迦阿弥所说：“认识前人未认识，可算此人有智慧。前人已有定论事，懂了也不算奇迹。”

二、关于宗师弟子如何爱护本法脉。
加入格鲁派寺院、穿格鲁袈裟者未必是格鲁巴；会念诵格鲁巴经典仪轨者未必是格鲁巴；在格鲁派经学院学习的未必是格鲁巴。因为学僧有各种教派。是否佛教徒的区别标准在于是否皈信三宝；是否大乘佛教徒的区别标准在于是否发大乘心。皈依、发心不是看形式和会念皈依、发心经文，而是看有无虔诚信念。同样，看是否格鲁巴要从见、修、行三个方面看。例如“智见纯正远离常断边，止观纯正消除沉昏暗，行为纯正严奉佛教诫，善慧胜王善教愿昌盛。”此《格鲁善教昌盛愿辞》，在格鲁寺院几乎无人不会念诵，但懂得其中内容的只有少数格西。此《格鲁善教昌盛愿辞》是格鲁教义总括，作为格鲁教徒，不懂此颂是为耻辱。要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格鲁巴，必须懂得格鲁见、修、行特点，不但要懂，而且要坚持实行。想懂得教义，就要学习。不学知识盲修者，犹如无手学攀登。要依闻、思、修互为因果规律，必须按顺序进行。学习也要兼顾深见广行两个知识系统。我们追求的目标是遍知，积累因缘，必须拓宽知识面。十学是内学（佛学）的工具。

一般的学习内学，完成显学五部本颂和疏解教程，可以获得格西（博士）学位。想做大格西，这还远远不够，要在般若部攻读弥勒著作——《瑜伽师地论》、《日光论》、《庄严光论》、《金珠蔓论》、《心庄严论》等；中观部要攻读中观说理《六论》、《四百颂》、《佛护论》、《明句论》、《入行论》等被称作应成派“十五座城堡”的应成十五论及宗师《中观六论》、《千味合一论》等等。

如《中观四百颂》所说：“度化山野人，要用野人语。除了世俗行，难度世俗人。”肩负弘法任务，只有上述经典知识还不够，要懂得汉语、英语、科技知识、现代社会知识等。学不了大部头经论的一般僧人也要学习、修行《道次第》，或者起码学懂皈依发心的义理和常诵仪轨的内容。不能做鹦鹉学舌式的民间法师。“外持声闻戒，内修密次第”是真正的格鲁巴要做的事。现在有些地方，在未学二次第导引、不理解仪轨内容的情况下，修大威德等本尊供仪，甚至闭关修炼。这样的做法能不能顶用？我持怀疑态度。各寺院重视青年僧人的经学教育和戒律教育，培养合格的僧人是佛教事业的重中之重。

三世贡唐·丹贝仲美在《实义赞》说：“呜呼哀哉格鲁门，钱财利养日兴旺，学法修行渐衰退，想到此事心如焚。”那是指清朝中期的状况，现在情况更糟。趁着国内外信仰佛教的人成千上万地发展之机会，如像教言所说：“下流从俗善伪装，坏法灰穗易出头。”冒充喇嘛、冒充格西到汉地各大城市行骗的假喇嘛不在少数，那些假喇嘛、骗子的胡作非为，对佛教危害之大，胜过毁寺杀僧的灭教行为。爱教的仁人志士应该想办法加强管理，杜绝此风。

三、教内各派之间关系问题。
1．藏传佛教内部有宁玛、噶当、萨迦、噶居、觉囊、息杰、觉宇、格鲁等被称作“修行八大派系”。各教派都是密法派系上分的。虽分支流，但源头都是佛陀。佛陀为了方便度众，说不同的法，适应不同的人群。因此，雪域藏地形成了传承法脉不同的派别。格鲁巴也如四世班禅所说：“经续教言大海聚精华，妙传形成噶丹圣教系。”从格鲁法系源头来看，是法流百川汇成的大海。


藏传佛教从哲学观点上区分：有唯识见和中观见、有前期中观见和后期中观见、有自空见和他空见等等。班禅·洛桑曲坚大师曾说：“俱生和合宝盒论，五支等价四字意，息解断除大圆满，中观之道修持等，名称虽然各不同，精通了义经论者，有经验的瑜伽士，辨别其义终归一。”按上述见解，各派见解只有证空方法上的区别，至于所证空性无有不同。因此，各教派都是同一个佛祖，走在解脱成佛一条道路上的同道，彼此之间应互相尊重，互相团结，不应该产生隔阂。

虽然不搞统一信仰，但不应该像别的宗教那样挑动纷争，以犯戒为代价来搞内部不和。各教各派维护本法脉的清净传承是正人君子之道。按密法修行，应看做：天地是坛城，众生皆是佛。各教派互相之间不见优点如山，只见缺点如虱者，是自己的心域不纯洁之象征，要净化各自的心灵。

2．我们知识分子虽然难以做到遍知一切知识，但也应该学习了解藏传佛教内部各教派的教义，拓宽知识面，克服见解偏狭的缺点。因此，希望别的教派不要黑夜学射，应该阅读一下格鲁派经论；格鲁派格西、知识分子，也应该阅读一下萨迦、噶举、大圆满等各个教派的经论，以拓宽自己的知识面。如萨班所说：“不学若能成遍知，因果规律成虚假。”为修遍知之因缘，一切知识都要学。历史上噶当派格西中曾有逢到铁匠铺时举起铁锤，顶在头上发愿学到打铁技艺的传说。我们的学者起码也要通读贡珠所编各教派总义《教言库》18函。

编者注：本文是多识仁波切在2015年7月11日于青海民族大学举办的《国际宗喀巴思想研讨会》上的发言。原讲话稿为藏文，2016年3月由作者自译为汉文。

土登俄热

现在有些地方，在未学二次第导引、不理解仪轨内容的情况下，修大威德等本尊供仪，甚至闭关修炼。这样的做法能不能顶用？我持怀疑态度。--主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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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

土登俄热

三世贡唐·丹贝仲美在《实义赞》说：“呜呼哀哉格鲁门，钱财利养日兴旺，学法修行渐衰退，想到此事心如焚。”那是指清朝中期的状况，现在情况更糟。--主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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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

土登俄热

趁着国内外信仰佛教的人成千上万地发展之机会，如像教言所说：“下流从俗善伪装，坏法灰穗易出头。”冒充喇嘛、冒充格西到汉地各大城市行骗的假喇嘛不在少数，那些假喇嘛、骗子的胡作非为，对佛教危害之大，胜过毁寺杀僧的灭教行为。--主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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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土登俄热

虽然不搞统一信仰，但不应该像别的宗教那样挑动纷争，以犯戒为代价来搞内部不和。--主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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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对。

土登俄热

如《中观四百颂》所说：“度化山野人，要用野人语。除了世俗行，难度世俗人。”肩负弘法任务，只有上述经典知识还不够，要懂得汉语、英语、科技知识、现代社会知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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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未免要求太高。时间是有限的。

土登俄热

因此，希望别的教派不要黑夜学射，应该阅读一下格鲁派经论；格鲁派格西、知识分子，也应该阅读一下萨迦、噶举、大圆满等各个教派的经论，以拓宽自己的知识面。--主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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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意，修行不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知识面。

土登俄热

学杂了，相互干扰影响就麻烦了。

ziyuanweng

的确，多闻是好的，但是特别是中观这块，有些地方见解也差太多了，比如宁马认为菩萨从一地就开始断所知障，而格鲁认为7地以后才开始断，最后才明白，2派对于所知障的定义是不同的，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可能是我没学好。。

永真

土登俄热 发表于 2016-4-7 15:25
因此，希望别的教派不要黑夜学射，应该阅读一下格鲁派经论；格鲁派格西、知识分子，也应该阅读一下萨迦、噶 ...学杂了，相互干扰影响就麻烦了。

很多其他藏传教派的弟子甚至汉传弟子都有学习格鲁派的《广论》。这有什么负面的影响么？

不同意，修行不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知识面。

这个逻辑要搞清，修行不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知识面，但拓宽知识面是为了修行。你不能说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所以人就不应吃饭了。

云梵

土登俄热 发表于 2016-4-7 15:22
如《中观四百颂》所说：“度化山野人，要用野人语。除了世俗行，难度世俗人。”肩负弘法任务，只有上述经典 ...

前提是肩负弘法任务……

土登俄热

现在我们修法的人觉得好象多念一些，多修一些比较好，但这样不一定好。不要今天修这一个，明天修那一个。修来修去什么也修不好，这是思想不专一。要专一地修，得成就最殊胜的法门就是专一。---多识仁波切

土登俄热

修行如同一台结构完美的机器，正在匀速运转，你从另一台构造不同的机器上取一个在这台机上的好零件给它加上，结果如何呢？冰箱上的好零件给电视机加上，结果？？

土登俄热

只能说到这了，再说无益。

土登俄热

云梵 发表于 2016-4-8 15:56
前提是肩负弘法任务……

改革开放以来，肩负弘法任务的藏密大德们，又有多少是懂得汉语、英语、科技知识、现代社会知识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