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台湾人已经不会说话了

笨者之帚 · 发表于 2012-8-9 22:47

　　总之是因缘际会之故，在过往两年之间，四位导演和我在聚会闲谈或节目访问中都提及了台湾社会语言环境败坏的问题。
　　作为电影导演，不能不考虑作为整体表演重要环节的语言能力该如何巩固和培养，但是每每看着绮年玉貌的明日之星，脱口而出的居然都是童子语甚至娃娃语，语言内容之浅薄贫乏固无足论，就连正确、坚定的语气都无从掌握。关于国语语境的崩溃、沦丧，陈可辛摇头表示震惊；王家卫说他只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懒音"——从字面上说，就是"懒得发出声音"的说话；冯小刚则认为现在这种说起话来软溜溜、黏糊糊、不清不楚的调调儿连大陆年轻人都学上了，蔚为时尚流风。侯孝贤说得更明白：台湾演员根本上已经"不会说话"了。
　　坏语言不容易被察觉，乃是因为大家都使用这种语言。人们长期浸泡在不准确的发音环境里无甚讲究，总以为"听得懂意思就好"。一旦想到"发音字正腔圆、声调抑扬顿挫"就不免想到小学生演讲比赛，以为那是装腔作势。的确，我自己打从小学开始听人比赛演讲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那显然是一种类似刑罚的处境。然而在夸饰的演说和准确的言词之间，还是有很明显的差别，只不过我们大多数的人宁可不讲究。
　　常民语言之败坏总可以归咎于大众传媒。我昨晚看电视新闻，当TVBS某女记者在一所医院里说出下面这两句话的时候，我立刻关掉了电视机："目前还没有查出车祸受伤的老阿伯是什么人，老阿伯还处于一个无名氏的状态。"看起来没什么谬误的语言之所以会令我不安，是因为我很怕自己不知不觉受其蛊惑，堕入冗赘、支离、繁琐且逻辑错乱的文法之中，难以自拔。一如："前领导人夫人吴淑珍此刻正前往台北看守所对陈水扁进行一个探视的动作。"一如："李老板终于在所谓的金融海啸之中，凭借自己所谓的毅力和所谓的发明，开创了一片所谓的自己的天空。"也不只是主播、记者满口胼词赘语，不论餐厅里做的是什么菜，吃得满脸油光接受访问的民众似乎只会这两句："口感满顺的，对啊。汤头也超赞的，对啊。绝对物超所值，对啊——耶！"你知道他脑袋里的词汇不够用，所以最后只能用手指比画两个"V"字对着镜头"耶"一下，表示努力助兴了。
　　人们总愿意在瘦身、减重、美白、化妆和服饰上尽量让自己显得美好，却很少花时间反省自己的语言是不是平顺或准确，人们一点儿也不希望、不追求自己是个能流利运用字句的人，所以在日常生活之中，总是任由自己完全接受大众媒体惯用词藻和语气的操控，随波逐流。我们在彩妆和名牌手提包上似乎很强调个性，但是说起话来千篇一律，众口一声，而浑然不觉得"丧失了自我"。这不是很荒谬错乱的心态吗？
　　我长期观察吾人所生活的语境，在它最败坏的期间养儿育女，忽然略有所悟：原来这样的常民语言和我八岁左右的孩子——也就是正在逐渐脱离儿语的年纪——相当接近。换言之：大部分你我身边五十岁以下的成人平日交谈的状态，从未离开过自己八岁左右的情境。孩子们在这个阶段，依然备受呵护，不大挨得起严厉的指责，一旦吵闹过度而受到训斥的时候，还时时以嗫嚅支吾之态，表达天真烂漫之情，企图免责。
　　说穿了，成年的男女耍幼稚、混含糊，本质上是一种力图以"可爱"为遮掩、为修饰的伪装；当这种"扮小免责"之情普及整个成人社会，就不要谈什么质量、品味了。我跟十足忧心这个"语言返童现象"的冯小刚说："这叫'可爱文化'，如果连对岸的成人也这么说话，一切没治！"冯小刚的脸垮了下来，他一定在担心，也许观众根本看不懂"非诚勿扰"四个字。

（本文原名《我可爱，我说不清楚》）
http://www.guancha.cn/comment/2012_07_09_83461.shtml)

上善如水 · 发表于 2012-8-9 23:03

論點可能對，可是，陳可辛、王家衛有什麽資格討論“国语语境的崩溃”呢？他們好像根本不太懂說國語呀！

初學者 · 发表于 2012-8-9 23:16

早就不看電視了

明空光电乐 · 发表于 2012-8-9 23:45

这么一说，确实觉得这语言环境有点乱啊。

青鬃狮子 · 发表于 2012-8-10 01:33

我长期观察吾人所生活的语境……
呵呵，我只能说，在这种讨论语言现状的文章里，看到这句话，我呆若木鸡，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不过还是要提出自己的建议。古汉语学好了，现代汉语会很简单（我这样说，并非是说古汉语如果不好，现代汉语一定不好）。如果有谁怀疑，那么您可以试验，您发现文章中如彼说话的人，您让对方背出五首李白的诗，五首杜甫的诗，五则论语的内容，外加一篇到两篇从初中到大学学过的文言文，试试看。
反过来，再去试试能背诵下来的人，现代汉语水平如何。

笨者之帚 · 发表于 2012-8-10 08:13

俺观察过台湾人说话习惯，一直心底有点疑惑，因为以前常看台港文学选刊的缘故，觉得台湾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他的语言文字应该是很优秀的，但从台湾剧，包括实际接触的台湾人来看，实际观察却常和印象相反，心里一直疑惑，看了张大春这文章，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不光是我觉得有问题，是台湾国语流风所被，整体环境出现了问题。（PS。张大春是台湾著名作家，他的《城邦暴力团》很有名，语言文字也很优美。）
看文章的读后感很难说，就好像有点崇洋媚外的人，忽然发现外国的月亮也不怎么圆。

葉小釵 · 发表于 2012-8-10 08:30

台灣語文環境會如此,都是被那些留洋教育博士搞砸了,以前聯考要考國文作文,教育改革時廢棄考作文,結果....火星文一大堆,台灣人文是保留了中國文化傳統(老一輩)1975年代出生者是教育改革的犧牲品,實驗失敗的白老鼠(當然不能以偏概全),台灣的黃金十年是蔣經國的戒嚴時期,李登輝上台後,台灣開始腐敗,已經有文章說台灣在民國120年會破產,兩岸早晚會統一的

笨者之帚 · 发表于 2012-8-10 08:41

葉小釵发表于 2012-8-10 08:30
台灣語文環境會如此,都是被那些留洋教育博士搞砸了,以前聯考要考國文作文,教育改革時廢棄考作文,結果....火 ...

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在文革中已经断掉了，我一直以为台湾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原来台湾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我看到台港文学选刊是早年的事情，看的基本都是老一辈的作品，像白先勇、李昂这类的，现在台湾人的小说，我大概只看过九把刀跟张大春。
又一个颠覆我观点的是，【台灣的黃金十年是蔣經國的戒嚴時期】，天啊，我一直以为那段戒严时期是被台湾人鄙夷的，不愿提起的。。。

岁月如歌 · 发表于 2012-8-10 09:37

早就不看電視了

zergaron · 发表于 2012-8-10 09:47

我还以为是由该文章引出推广“声明学”的重要性呢，呵呵，理解错了

月夜听风抚琴 · 发表于 2012-8-10 09:51

原来不止是大陆的电视没法看。

青鬃狮子 · 发表于 2012-8-10 10:21

一个专制的政体你不能寄望太高，
但是，
一个整天都在吵架，内耗的政体，虽然民主，可是也不能寄望他们效率会好。
包括韩国更离谱，竟然扔催泪瓦斯……
很民主。但是没前途。

其实关于政体的形式，回头亚里士多德前后200年，什么形式都讨论过了，

好像跑题了，其实不，文化和这个关系极其大，大到我说都不会话了。

葉小釵 · 发表于 2012-8-10 10:52

本帖最后由葉小釵于 2012-8-10 10:53 编辑

笨者之帚发表于 2012-8-10 08:41
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在文革中已经断掉了，我一直以为台湾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原来台湾的环境也发 ...

天啊，我一直以为那段戒严时期是被台湾人鄙夷的，不愿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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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台灣老一輩的認為那才是黃金十年,只要你不做壞事,深夜逛大街看電影,警察跟本不管你,那些象牙塔學者認為民主至上者,台灣現象如此是該反省(當然他們不會反省自己,都是去反省政治人物)
老蔣的戒嚴時期是令人詬病的,小蔣是台灣進步的最大功臣,即使是民進黨(主張臺x的)對小蔣也不敢大肆批評,是功大於過的(小蔣時代還是有白色恐怖,但沒老蔣那麼恐怖)
有許多無政治色彩的台灣人(像我,無黨派)是真的認為台灣的黃金十年是小蔣時代,馬英九喊的黃金十年=大便十年,馬英九=晉惠帝
不談政治了

照心 · 发表于 2012-8-10 11:32

本帖最后由照心于 2012-8-10 12:07 编辑

觉得封建只存在秦以前，有皇帝，也有分封王国，帝王国？
以后应该是帝国，现在电视剧都说什么帝国，不会说康熙封建国；
再后应该是DANG国，就是一DANG专制；
以后到台湾吧，学美国民主，实际是多党，多党国？

奥运会听到了《天佑女王》这歌，确实最辉煌的是帝国，大英帝国，日不落的太阳；大清帝国，多年执世界之牛耳，虽然最后不济，起码版图比现在大很多，布达拉宫广场现在还立着乾隆的十全武功的碑，另一边立着好象是雍正的碑。
美国式民主，放在大陆，应该比台湾更乱；他们对外到处出击，做世界警察，牺牲了这么多人，也没见得到别人什么好感。还不如一个女王，英联邦这么多国，起码澳洲、新西兰、加拿大这些个好地方都比较尊敬女王，不知香港人是感谢女王多点呢还是感谢dang，好象前一段红歌挺受欢迎。
香巴刹土也有皇帝，佛教兴盛的地方，应该很强大。

尼玛丹珠 · 发表于 2012-8-10 12:44

哎，悲哀啊！何止台湾的语言？！大陆的剧子从《戏说乾隆》到现在的穿越剧，以讹传讹，现在的青年一代，渐渐的会认为那就是历史，导演们啊，遗毒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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